【文學月•染翰成章】從前有個西王母-第六章

烏拉那拉清瑛 · 發表於 2020-7-16 21:07:00

前言，大概講一下，
其實也不知道講甚麼，
總之這個故事我的寫法比較輕鬆，
並不是正常的古風文謅謅的文筆，
所以怕踩雷的各位，可以建議您避開唷～

就像我常說的，御姊跟萌，這兩種屬性，
是完全不衝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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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王母的脾氣一鬧，就在房裡睡滿三日。門也沒出、茶也不進，任由碧鵹在榻邊喚了她三日，就是不醒。

　　

　　直到今日，怒火在夢中消盡了，方才幽幽轉醒。

　　

　　西王母伸了個懶腰，想著去取舖子旁邊的茶水，碧鵹一向會貼心替她留著一壺。

　　

　　茶水取是取著了，她又見到舖旁的小几上，木托盤乘著一盤盤菜餚，菜餚的熱氣仍舊氤氳蒸騰。

　　

　　西王母感到有些奇怪，此前閬風巔並沒有這個規矩，正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時，碧鵹恰好推門而入。

　　

　　碧鵹笑朗朗的迎上前來，將托盤供到西王母眼前，「王母，您可算起來了，奴婢剛拿了這些來，妳趕緊趁熱吃吧。」

　

　　許是剛醒，靈台不甚清明，西王母有些反應遲鈍，她沉靜了半晌才又發話：「我這是睡了多久？」

　　

　　「到眼下，恰好睡滿三日夜。」

　　

　　正常發揮。西王母聞言，並不覺著奇怪，眼神轉啊轉的，轉到那一托盤的菜上頭，「我並不曾吩咐妳要單給我留飯菜，妳為何特意留了這份？」

　　

　　碧鵹將竹箸遞給西王母，一面娓娓應答道，「這不是出自奴婢之手，是帝君吩咐的。這三日呢，帝君日日都親自下廚做飯，說是說要填飽縹縹的肚子，其實份量都是留好我們五個的，您一直睡著，帝君便讓奴婢每日將飯菜端到您床邊，待您醒來立時就能用了。」說罷，碧鵹臉上懷拽著相當了不得的笑意。

　　

　　「帝君給我留的？而且還日日都留？」西王母更加疑惑了，帝君這是怎麼著？她歇下之前不是才衝他發過一頓脾氣的？

　　

　　「帝君心胸忒大了，不與我計較當日一事？」

　　

　　碧鵹思來想去，想著這幾日內帝君彷彿真沒提起過與不與西王母計較，她歪著頭，蛾眉微微蹙起道，「帝君沒說計不計較，不過這幾日用膳時常問起奴婢和青鵹，從前如何被提上來崑崙山的事兒。」

　　

　　難道他真把她的話聽進去了？還是……只是為著順藤摸瓜，能問出姬滿的事兒來？但是縹縹都說了他半個字也沒提起過，想來帝君也不至於疑心至此，可他真能如此輕易得饒過她出言頂撞這一條嗎？

　　

　　西王母暗自思量，越想越不對勁，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

　　

　　「奴婢原以為像帝君那樣的大男人，鎮日忙於公務，該是鼎灶不沾的，誰知道帝君竟煮的一手好菜，打理家裡也很是擅長，今日青鵹才要去給帝君送東西，入內就見整個東廂房煥然一新，都掃過了的。」

　　

　　西王母白了一眼碧鵹，覺得這妮子將東華帝君捧的有些高，不甚理解，登即挑了刺兒，「他睡了數萬年，一朝既醒，何來公務可處理？」

　　

　　碧鵹聞言，並未變得勢弱，反而換了一副神色附耳西王母道，「話不是這麼說的，王母，您想吶，帝君出得了廳堂、入得了灶房，若是您小施一計，拿下帝君，那麼往後咱不就天天有山珍海味吃了嗎？」瞧她這般殷勤獻計，原來說到底還是為著帝君的廚藝。

　　

　　就連自己最親近的貼身仙娥都在催促自己婚姻大事，西王母的腦仁自然又疼了起來，她搖搖頭，不置一詞，隨後便問，「如今帝君在何處？」

　　

　　「在他東廂房吧？怎麼了，王母可真是要去拿下帝君？」碧鵹的笑意越發的有深意，都怪平常西王母也不怎麼約束著她們，倒將她們慣壞了。

　　

　　西王母的嘴角速速扯出一個笑，「不如妳去拿下他？」

　　

　　嚇得碧鵹連忙喊不敢，西王母這才作罷。

　　

　　碧鵹又和她呈稟了其餘瑣事，不一會兒就送著西王母出房門了。

　　

　　醒是醒來了，所以更加知道自己給自己添的堵，終究還是得要自己去搬開。

　　

　　沒事兒好好的頂撞帝君幹嘛？她就不該沉不住氣，否則如今哪裡需要煩惱如何給帝君賠不是呢？

　　

　　若是他真生氣了，往後西王母的日子怎麼好過？如今他們更得有一段日子需朝夕相見，即便西王母再不願意，也是得去給人家賠一賠禮的。

　　

　　她步入東院，見東華帝君正臨風亭中，疏懶的倚在涼亭內的一塊長榻上，半瞇著眼縫兒，頗是自在。

　　

　　西王母提起裙擺，輕手輕腳的來到東華帝君身側，傻傻杵著半晌，這才開口：「帝君，小仙那日多有冒犯，頂撞帝君，請帝君不要放在心上，您大人不計小人過，真的別介懷了。」

　　

　　數萬年來，只有別人求她、跪她的份，哪裡有她向人低頭的呢？西王母的不情願，顯然易見，但是這個歉不得不道，兩相矛盾之下，她還是聲若蚊蚋的表完歉意了。

　　

　　「無妨，妳沒有錯。」

　　

　　東華帝君並未回頭看她，只是長舒一口氣，應了她這麼一句。

　　

　　「什麼？」西王母又是滿臉莫名，帝君居然說她無錯嗎？

　　

　　此時東華帝君這才轉頭與西王母對上眼，語氣裡相當有誠意，「是我不好，不知內情、擅自斷言，我不該如此不慎，請妳見諒。」

　　

　　話完，讓西王母愣在原地半晌不止，這反應似是剛受完天火之劫一般，腦袋被劈的不知東南西北。

　　

　　「帝君您方才是和我道歉嗎？」西王母指著自己，一臉的不可置信讓她看起來，全無平日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相當逗趣。

　　

　　「是。」東華帝君應完話遂又回過頭去。

　　

　　聞言，西王母默默良久。

　　

　　在這默默之下，是西王母的暗自竊喜。居然帝君向她道歉了，還不和她計較出言不遜這一樁，想來他並不是面上看起來的難相與，至少此後不必再憂慮帝君會否找碴一事。

　　

　　東華帝君端起身旁几子上的茶盞遞給西王母，隨後又擺回方才那副淡然自適的樣子。

　　

　　西王母不語，接過茶盞遂上了榻子，「帝君找了個好地兒。」她品著手裡的茶，香茗氤氳、茶香飄散，也學東華帝君瞇起眼來，彼時涼風徐徐挾帶靈氣迎面而來，沁人心脾，醒人靈台，王母所言不虛。

　　

　　「的確是好地兒，天地靈氣都盡在閬風顛了。」

　　

　　西王母半睜了眼，偏頭朝東華帝君的方向偷偷探去，心下感觸橫生。

　　

　　從前，姬滿在時，兩人也時常在東院的亭子納涼休憩，姬滿最愛的便是此處的陣陣涼風。

　　

　　他們打鬧、玩樂、繾綣、溫存，天地之間只容得下眼前人，再沒有旁的凡塵俗物入得了彼此的眼，那才叫真正的天上人間。

　　

　　望著帝君的容貌，她不由得想起姬滿來。姬滿生的確然是不錯的，濃墨一般的眉色，深邃的一雙大眼，稜角分明的五官，下顎上髭鬚輕長的青痕。

　　

　　但到底是和帝君不同的。

　　

　　姬滿有的，東華帝君皆然有之，不過多了一點什麼。思來想去，這多出來的東西，必然是神與人之間，根柢上至為不同之處。

　　

　　只見積年累月、滄海桑田的一抹滄桑，淡淡籠在帝君輪廓分明的面容上。而舊時的姬滿往往都是意志昂揚、抬頭挺胸的樣子。

　　

　　都是一樣的身姿頎長，姬滿全身上下是紅塵男子的瀟灑及闊氣，若論帝君，當是一句崇峻如玉山，氣度自華、高不可攀得以形容之。

　　

　　西王母長得不差，卻算不得絕色，她只是個相當平凡、相當敬業的女上神。比起日月宮中的常儀上仙，西王母萬比不得其美貌十一。

　　

　　大羅天造物總讓人不平，就是有些人得天獨厚生的好看。

　　

　　至此，西王母終究認知到，帝君和姬滿是兩個毫不相干的人。

　　

　　除卻傷感，內心深處她定然是希冀著，有朝一日還能再見著姬滿的吧？所以見到帝君時，她暗自懷抱著期盼，哪怕只有一絲絲的希望可言。奈何眼前的事實一樁樁的都讓她明白，並非如此。

　　

　　西王母有些惘然，眼中霎時間溫熱一陣，她扭過身去偷偷將眼角的淚痕拭去。

　　

　　此舉驚動了東華帝君，可他似乎並未察覺西王母方才擦眼淚的舉止。

　　

　　帝君沉定的嗓音再度傳來，引得西王母偏頭看向他。他問，「晚點想吃什麼？我去做飯。」

　　

　　「都好。」

　　

　　儼然一對老夫老妻相處多年的和悅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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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西王母在榻上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無盡的思念促使她又開啟了鎖住一段時日的書房。

　　

　　書房的壁上掛著姬滿與她一同入畫的畫軸，畫中的二人笑得情真意切，還是當時情愛甚濃的時候。

　　

　　那是她在崑崙山山腰那一座草屋裡，姬滿偷偷找來凡間的一名畫師給兩人畫上的。

　　

　　但是無論她的深情幾許，如何被姬滿應和了，最終仍是輸給凡世間那個小小的盛姬。

　　

　　彼時王朝東都來報，說是大王寵妃盛姬重病，延請大王回朝。東都之去崑崙不下一萬里路，使者來報時早已不是第一時刻的消息，因此姬滿聽聞之後，更是焦心不已。

　　

　　盛姬算起來也是西王母的情敵了，而且年歲尚不大，還是鮮嫩嫩的，豆蔻芳華。據聞，她在東都伺候了姬滿五年，姬滿遂駕著八頭駿馬來了崑崙山，尋他的女神。

　　

　　西王母耽溺情愛之中，哪裡有這般大度，說放人就放人？而且盛姬如此年輕，怎麼樣都比自己還要青春貌美，就算西王母修為深厚、外貌不過三十，也是匹敵不了的。

　　

　　她是極不願意讓姬滿返回王都的，奈何在姬滿軟磨硬泡的溫情攻勢下，西王母還是允了。

　　

　　兩人說好了，待盛姬事一了，姬滿肯定會隻身歸來，放下紅塵裡罣礙，國政、美人、江山、天下，他通通都會捨棄。

　　

　　他會為了西王母歸來。

　　

　　然而事實的發展誠如眼前所見，他到底還是眷戀人世間的榮華富貴吧？一去不返。

　　

　　「你回去並無錯，錯在我，神女之尊，本就不該貪戀塵世中的那麼點……男女情愛。」

　　

　　而今才道當時錯，心緒淒迷。

　　

　　清醒時的她總捺著壓著不發作，碧鵹跟前幾番試探，深怕王母憋屈壞了，依舊還是次次都被王母推說沒事，壓下不提。

　　

　　然而酣睡間的西王母，卻時時在夢裡與姬滿重逢。

　　

　　「什麼人？！」

　　

　　正當西王母傷春悲秋、暗自垂淚之際，忽聞書房外頭有些聲響，她抬眼看過去，一人影隱約閃過，大大激起了她的警覺。

　　

　　她立馬出了門，掐了一個咒，死死封起書房，四下探看，卻見不著半個人。

　　

　　難道真是她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