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業做老闆

驅牛翁

人生總會莫名其妙誤交一兩個損友，然後會不期然地被他們的說話所迷惑，從而墮入一些他們為你準備的圈套中，而我就是其中一個不幸的受害者。早在八年前一個臨近寒冬的季節，我的一位損友聯絡上了我，一番噓寒問暖後便問我有沒有興趣一起創業，而所謂的創業就是要輾轉到不同的商場架設起一個攤檔，然後賣些有的沒的東西，賺取些錢財餵飽肚子及儲金。

這朋友仔為何會選上了我？據他的說法是他也曾找過其他人，但沒有人比我更加閒，因為那時候我剛離職，可謂百無聊賴了，正好這朋友知道了我的情況便搭上我了，加上我倆識於微時，雖後來各有發展，但始終不斬聯繫，於是我們的信任程度非比尋常。我們都抱著嘗試的心態去認識這一個行業，因為以前未曾接觸過，所以一切都是小心翼翼，而我們的目標也很明確，在這銷售的領域上，賣玩具是最能有利可圖的，因為商場無非都是家長、小朋友甚至長者走來走去，而玩具也是一直深受小朋友市場的歡迎，無論是送禮抑或自用，都有其本身龐大的市場需求，而我們正正也看中了這點。那時候，我們為求可以物色到一些真正具市場潛力的玩具產品，我們幾次北上了神州在廣東省一帶的著名玩具商城跑了一圈，也的確屢有收獲，看看人家怎樣銷售玩具，也看看人家怎樣定價，是學師也是在偷師。沒過多久後，我們開始在網上尋找自己認為可以賣得出市場的玩具產品，而因為那時大陸的淘寶盛行，很多商舖都會往淘寶或阿里巴巴大量購貨，是因為便宜以及產品類型林林總總，於是從這裡開始我們的貨源都是從這些網上的商城找到的。

創業真的不是想像中那樣的容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已經不再是老農夫的事了，作為老闆的我及我的朋友，每逢到了要去商場擺攤的時候也是從早到晚，幾乎沒有甚麼休息的空間。從最初只是從商場場主那裏租了一小格的地方到後來至少都要兩三格的攤檔位置，一路上都是賺到錢了再投入到營運上，再購入多些貨品，從玩具擴充到涉獵電腦周邊產品、模型甚至書本，一些日常應用消耗品等，都通通被我們推出市場賣了。那時候我們都血氣方剛，看著手中的一堆堆的鈔票也不禁沾沾自喜，而我們後來實行了分工制，一個早班一個午班，一個負責摸黑貪早便要負擔運輸貨品到成功架設一個檔口，一個則負責每到晚上便收拾檔口，整理貨品也要租個運輸打道回府，後來更絕了，直接從這商場場主那邊租了兩個不同地點的檔口，我倆一個負責東區的檔口，一個負責西區的檔口，就看誰賣得最多賣得最有錢賺。

有一陣子我們試過每晚都在同一個商場內賺了很多錢，那時最高峰一晚可以賺到五千大元的港幣，而且那時也不盛行八達通、支付寶等的電子付款工具，大家都是真金白銀直接用現金一買一賣，沒試過一天可以賺到那麼多錢的我們一時間也是飄了，數著一疊疊的鈔票，滿足感可不是一般的強，甚麼都在暢想未來了。可惜這種事永遠都是曇花一現，過過癮便算了，有時候倒霉起上來，一天也賺不到一兩百，連那天的租金也虧了，而且一連便是好幾天，我們倒是在想是不是哪裡做得不夠好，叫賣也是不是欠缺點精力，於是人家不買你的帳了？於是我們都往死裏的鑽，包括重新再鋪排這檔口上面的貨品，再收拾一下，如是者折騰了好幾回，最後又在價格上打主意，重新調整了價格又折扣又買二送一之類的，非要把當天的租金平了才善罷甘休。

回想起創業的日子，艱辛、勞累也夾著各種不如意的情緒。我跟這位朋友也開始意識到擺檔也不是個辦法，而這位朋友更是出了名的愛財如命的人，志向也一向十分偉大，非要在銷售這行業內賺得盆滿缽滿，於是他有次窺準了旁邊賣保健產品的檔口，並與那賣保健品的老闆娘攀談起來，也從那裏得知這賣保健品的利潤是最為巨大，於是他也想踏進這個賣這東西的行業，好讓自己也盡快賺得第一桶金，他也勸說過我了，但我是有點抗拒的，因為這些東西在我看來是有點「不務正業」的，倒不像賣個玩具或書本或模型般，從與消費者的互動中我是真的感受到了來自其中的誠懇與不造作，猶其是那些家長或小朋友，他們的目標也很明確，就是買個東西來玩味一下，也想來收藏下這個玩具或模型，只要他們想買了，價錢上也絕對不是一個難題，因為這個市場裏面討價還價已是常事。

創業半年，我與這個朋友也分道揚鑣了，亦即是拆伙。因為在一起經營這檔生意的時候，我發覺我與這個朋友在價值觀上其實是出現分歧的，當然我也承認他絕對是能言善辯的人，憑藉他的口才與不俗的樣貌，他在銷售行業裏是有被埋沒的，但他唯一不好的就是不善解人心，往往認為他最好的東西就是人家認為最好的東西，說白了，我這朋友是拜金至上，認為消費者就是貪小便宜的東西，你來檔口買東西而不走去品牌超市或商店明買明賣，分明就是在這裡想來一個混水摸魚，非要從小店上榨取個一兩個利益。於是我才醒覺到，華麗的能言善辯背後也不過是把快樂建築於別人的痛苦之上，沒同理心，沒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終歸都是一事無成。

不過我還是感激這位朋友帶我入行，雖說是不如意的分手，但在學習經營生意的路上我總算嚐了一個滋味。論世事的複雜都逃不過在人身上，人這一塊佔了做事的一半道理以上，沒再好的人事駕馭與把控，傷害到的不僅是事，更是自己與身邊的人。當時來說，賺錢是很重要，因為年少氣盛，我們都視錢為第一，於是造就了沒有道義的我們，後來涉世深了，方知人比事重要，也比錢更重要，錢沒了可再賺，事沒了亦還可再來，但人處理得不好，老來不相往來是可以永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