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七恩科會試】陽光與陰影

莫日根哈日查蓋

PS:題目取自香城一年一度的浩大而荒唐的遊戲，送給我尊敬的貴人。愿大家能在艱難的世道里，成為更好的自己。

“卡塔卡塔”的開門聲和輕微的腳步聲還是躲不過劉承志的耳朵。金娜剛剛把門關上，人就湊過來了。

“累嗎？”
“做老師可比做護士容易多了，哪能算累啊。”
“可是你還只是前線帶實習的實習老師啊。”劉承志幫她擦去額頭上的細汗，“還說沒累著，我看都累壞了。”
“轉正了。”金娜的目標卻是舒適的沙發。

劉承志一愣，本來還是猶豫不決的人，為什麼忽然就下定決心要回到大學呢？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金娜整個人陷進沙發里，從隨身的手提包里拿出兩封信，“這就是原因。”

兩封信，一新一舊。劉承志感覺有點奇怪，偷偷瞟了瞟閉目養神的金娜，小心翼翼的拆開了其中一封......

“娜娜，忙嗎？”潘一心不知何時湊了過來。潘一心是聖方濟各大學的健康科學院里的護理系課程主任，專門負責新生招收和新老師的選拔。金娜聞言趕緊從堆積如山的文件中抬頭，不敢怠慢。
“潘老師，什麼事？”
“剛剛我們的文書把實習老師評價表格的結果整理出來了，最受歡迎的實習老師是你啊。”潘一心道，“學生們這麼看好你，你真的沒決定好留下來嗎？”
“謝謝，太謝謝了。”金娜不好意思的笑笑，“可是我在碎葉靈實也就工作四五年，在社康也只待了兩三年，資歷尚淺，現在這樣擔任半全職也挺好的。兩邊都可以兼顧，學生們也只是在實習的時候才需要我啊。”
“誒，我就知道說不動你。”潘一心無奈，“其實我是支持你的選擇的。兩邊兼顧是辛苦些，但是學校可以確保學生學到的是最新的技術，你也可以免去輪班的苦。但是院長覺得吧，既然聘請老師，還是請全職比較好......”
“潘老師，”金娜道，“院長的考慮我也清楚。只是學院里的教職員體系已經完善，無端加我進來，是不是會顯得多餘啊？”
“怎麼會呢？”潘一心暗暗叫苦，金娜只是在這裡試教半年，卻已經把這裡的院系體制摸得七七八八，真不愧是方大出來的學生，“還有一位資深老師也支持你留下來，不如你先見見她再說？”
“嗯。”

“蔡老師！”金娜打開主任房門的時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竟是多年前把自己從萬丈深淵里拉出來的貴人！
“你能過來這邊，就證明小潘不能把你留下來了。”蔡老師輕笑，“雖說只是前線帶實習的老師吧，但是我們這邊競爭也很大的，你不清楚？”
“我知道。”金娜嘴角微微上揚，“這次選拔，是有十二三個年輕老師爭奪那三個位置吧。”
“我就奇怪了，如果你無意來學校教書，為什麼要來應聘？”
“我只是想摸索一下接下來的路要怎麼走。”金娜稍稍看了看四周，依舊是整潔的書櫃，一塵不染的桌面和開滿了文件的電腦。
“看什麼呢？來了半年，是不是覺得資源中心就是安置我這些老人家的養老地啊？”蔡老師道，“告訴你，忙著呢。”
“那您還說是養老？”
“起碼不用帶鴨子們出去啊，壓力可小的多。”

金娜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越笑越大聲，直笑到咳嗽才停下來。

“還是這麼沒正形。”蔡老師鄙視。
“老師我冤枉啊，這不是看見您，我高興。”金娜擦擦眼角笑出的淚水，“鴨子們，好久沒這麼聽說了。”
“你上個學期帶的三年級生，不也是鴨子們嗎？”蔡老師繼續道，“她們的能力還好吧？”
“這個，我帶的那些孩子，還不錯的。”金娜點頭，“技術起碼像模像樣，速度我不奢求，起碼程序安全，我問書也盡力回答了。不錯不錯，果然升格大學了，就沒那樣濫招學生了。”
“你呀，”蔡老師無奈，“我以為你出來工作了，應該會變得圓滑一點的。這話要傳出去，有人可不高興了。”
“蔡老師，我知道您擔心什麼。”金娜點頭，“可是你看，我在碎葉靈石五年，還活著吧？”
“還是太年輕。”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老師，我都知道。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了，早在認識你之前我就知道了。只是我不願做而已，要不然，當年也不必背水一戰選這個行業。選商科多好，起碼不用做實驗不用出白工不用背各科知識，多開心啊。”
“你真的會開心嗎？”蔡老師說，“可是我覺得，你做這行更開心啊？”
“您真是問倒我了。”金娜道，“工作五年，我在醫院各科輪轉工作三年，出社康科兩年。其實是社康的兩年高興很多，再加上碎葉靈石和方大這邊有一個年輕老師引進計劃，我就順便湊個熱鬧.......”
“從全職變成兩個半全職，你這熱鬧湊得真大。”蔡老師笑著喝了一口水，金娜看了看杯子，愣住了。

“怎麼了？”
“沒事，我想起當年我被學院各大佬審判的‘學術研討會’。行將崩潰時，你給我遞了一杯溫水，就是這個杯子吧？”
“後來你變了很多，”蔡老師放下杯子，“不管是臨床技術，個人表達，還是態度，以及團體協作，你都超出了當時你同學的水平。我很高興，也很吃驚。沒想到，一個研討會，能讓一個學生發生這麼大的蛻變。當時你還常常和我自嘲是失敗者，可是我私下問過後來接觸你的老師，她們對你，都是表揚。當然，除了那個人。”
“那是因為，我懶得巴結她。”金娜瞟向遠方，“一個老油條，終究是老油條。上不了大場面，大學現在也不見她了，她已經無法生存了。”
“學歷問題，但這不是你鄙視她的原因。”
“我相信，在方大護理系任教的，全部都是優秀的專業人士。可不是所有專業人士，都是一個合格的老師。”金娜冷漠道，“當年的事情，我已經懶得追究她對我造成了多少傷害。但是，我一直以她為戒。帶教的半年，我時常提醒自己，不要成為那樣的人。也不要讓我帶的學生，重現我當年的痛苦。”
“這就是為什麼，你能夠成為方大護理新的帶教實習老師。”蔡老師道，“你的想法很好，你的行動也得到了系主任的認可和學生的愛戴。不過我知道，你的志向，不僅於此。”
“還是蔡老師懂我。”金娜浮現幸福的笑容，“我可不想一輩子給醫管局賣命，香城人嘛，都是實在人。我們這一輩啊，更是被逼的無比實在。”
“衛生署的人，資歷都比你高很多。現在你想這個，還是早了些。”
“不早，資歷可以慢慢混，但是學歷得先拉上去。”金娜說，“我的畢業證書，還只是聖方濟各學院啊~”
“大學兩年前成功升格，當時就說了，但凡是新制學生入讀本校，未畢業者得大學學歷，已畢業者可以聯絡大學更換畢業證書。你沒換？”
“我換這個幹嗎？”金娜搖頭，“我要去中文大學讀護理碩士，刷新學歷。雖然這裡升格了，但是社會至少需要五到十年的時間才逐漸認可的。等這個時間，不如去早有名氣的大學學府好了。”
“中文大學？你家不靠近那邊啊，每次上課不是很麻煩？”
“我很羨慕那裡的環境，”金娜道，“作為全香城佔地面積最大的大學學府，中文大學歷史源遠流長，最具有人文氣息。那裡的人，比其他大學的人都了解并尊重紅江文化。當年我好奇去中大的文物館參觀那裡的文物，結果發現他們在大學內舉辦了一個文物跨界點子的比賽，不僅僅是中文系的人參加了，英文系，護理系，資訊安全系的人都有參與！那時我就十分震撼，為什麼一個普通的文物館活動會有這麼多不同系的人參與？而他們之間，只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是中文大學的學生。再看看學院當時什麼環境？嘖嘖。”
“看來，當年你想讀的大學，是中文大學。”
“沒錯。”金娜說，“當年的社會氛圍太差了。進大學的被罵讀書無用論；不進大學的被罵連一張入場券也拿不到；出去留學的被罵是沒本事只能靠父干；留在這裡的被指責競爭力不足。這個社會，到底是想我們怎樣？”
“你知道我是一直在大學教育的領域，新制推行十幾年，現在幾年感覺開始好了。起碼進大學后的輟學率開始降低了。”
“證明大家終於開始能夠在這個學制里，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而不是社會認為我們需要的東西。前人種樹，後人乘涼唄。”
“前人，感覺開心嗎？”蔡老師笑罵，“當年你們的犧牲，終究是有所價值。”
“都過去了，開不開心的有什麼用呢？”金娜道，“活在當下吧，如果沒有過去的經歷，也不會有現在的我。起碼，我沒有再後悔，這就夠了。”
“那樣，你就更應該進來了。兩個半全職之下，你怎麼可能有時間有精力讀書呢？”
“嗯。本來也還在猶豫的，不過看到您，我心就定了。”金娜露出一抹壞笑。
“別這樣看著我，我不在前線教學幾年了。資源中心才是我的重點，處理照顧者的情緒問題，傳授照顧者適當的家居護理技能和提供相關的求助資源，我覺得你對這個應該也感興趣。”
“咦？所以這是方大請我的原因嗎？拿一份工錢打兩份工啊？？”金娜有些無語。
“大學剛剛升格不久，很多資源還沒完全到位。”蔡老師無奈，“你是方大出來的學生，更明白這種困境。”
“這坑爹的玩意，升格了還是這個樣子。”金娜繼續吐槽，“對了，中心是老師您帶領吧？”
“照顧者資源中心主任是我，文員是我，宣傳也是我，你覺得呢？”
“嘶~~太辛苦了。”金娜倒抽一口冷氣，“我來幫您。”

蔡老師伸出手，金娜嬉笑著握手回應。

“這是大學的邀請信，這是學院的警告信。”劉承志把兩封信的內容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真不敢想象，當年你是怎麼熬過來的。那些學院大佬們，我當年看著都怕。”
“都是逼的，”金娜苦笑，“有時候，我忽然會想，如果當年沒撐下來，會不會就真的成為社會所說的失敗者，萬劫不復了呢？”
“呔，娜娜你怎麼會是失敗者？”劉承志也坐在沙發上，讓伊人靠著自己，“這個社會的價值觀的確是扭曲的，像你們這樣的人，不應該是失敗者，而是勇者。”
“哦？”
“勇者，不是戰無不勝，而是屢敗屢戰。”劉承志繼續道，“就像那陽光與陰影，陽光固然是溫暖而強大，可是伴隨而來的陰影，卻是同樣之大同樣之深。相比起中學生們的稚嫩做答，我覺得，你們這些努力奮鬥的人，交出了更優秀的答案。”
“劉承志，”金娜抬起頭來，“你不要告訴我這是文憑試考題。”
“我的娜娜就是聰明。”
“哼，這是什麼？少年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金娜索性放平身子，頭枕劉承志的大腿，“不說了，睡覺。”
“好，好，你睡。”

金娜漸漸沉入夢鄉，多年縈繞心頭的那一絲不甘似乎也煙消雲散了。劉承志看著她恬靜的睡顏，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題外話：兩人都沒想到的是，在他們畢業幾年後，母校真的成功晉級，升格大學。這是香城第一家有明確宗教信仰的大學，更是許許多多被高考制度下定義的失敗者的蛻變之地。何為成功，何為失敗，從來就沒有確切的定義。也許你只是在這段路上稍微落後，並不能代表你往後就一事無成，低人一等。“不問起點，終點見”。

納蘭靖瑤

世子是要自爆自己學校嗎？！（驚訝）

莫日根哈日查蓋

納蘭靖瑤 發表於 2023-10-1 00:42
世子是要自爆自己學校嗎？！（驚訝）

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你就算知道了也不知道我是誰（攤手

楊露

第一份會試答卷，好快！

莫日根哈日查蓋

楊露 發表於 2023-10-1 17:07
第一份會試答卷，好快！

然後可以躺平

楊露

莫日根哈日查蓋 發表於 2023-10-1 17:25
然後可以躺平

不多考兩區拿加分嗎XD

莫日根哈日查蓋

楊露 發表於 2023-10-1 17:39
不多考兩區拿加分嗎XD

我會出全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