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月•染翰成章】生命邊緣的守護者十二

莫日根哈日查蓋

08：02PM
“趙啟平，南區的情況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好消息啊？”曲和一個電話打去給正在出急救的趙啟平。
“啊，真抱歉。如果要有好消息，那除非是撒謊了。”
“那麼情況究竟有多糟糕。”
“我只知道這是一個漫長的夜晚。”趙啟平看著火光沖天的商業大廈，走了進去。

一語成讖。

08:09PM
“一，二，三。”趙啟平和懷朔合力把其中一個傷者翻過來，“腹部僵硬，收縮壓90，脈搏120.我擔心他有腹腔內出血。”
“我的天使，他救了我......迅猛的像豹子似的。”
“我明白了。帶他離開這裡。”趙啟平朝著懷朔吩咐，“腹腔內出血，紅兒標記直接送手術室。”
“明白。”
“陸晨曦，你那邊怎麼樣？”
“二十多歲的男性，左前臂有14厘米的全層裂傷。他失血過多，有人用皮帶給他止血了。”
“不是你做的？”趙啟平正奇怪她從哪裡找來皮帶。
“不是我，看看他的額頭。”趙晨曦正在繼續包紮紗布，“是十字嗎？”
“不，是T字。是軍隊對止血帶的速記，這裡有一個軍醫在幫我們。”

“趙啟平！”
“我在！”
“這裡有一個閉合性脛骨中段骨折，開了兩條大口靜脈通路。”青瓷一口氣說明情況，“注射了乳酸林格式液，疼痛三級，準備滴嗎啡。”
“青瓷，夾板上的不錯。”
“我來的時候已經夾好了。”青瓷目無表情，趙啟平倒是嚇了一跳，這個神秘軍醫的速度夠快啊。
“我大概猜到是誰，那個戴帽子的人。”青瓷順著趙啟平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個帶著黑色鴨舌帽的男人，不是很魁梧，但是看得出來本事很高。

08:46PM
“好了，敷點敷料在上面。”劉梅帶著金娜做清創，金娜點頭忙碌。
“你今晚用了多少縫合包了？”曲和在一旁閃來。
“從第五十個開始我就沒數了。”劉梅邊說邊麻利的把一次性無菌服脫下丟掉，“照這速度，縫合包和血庫很快就空了。”
“我已經讓言冬青準備存血了，我會讓他再補充其他用品的。”
“8個紅標籤，13個黃標籤，12個綠標籤，還有兩個送來時已經死了。”穆衫見縫插針，“所有手術團隊都在忙碌，還來了很多失踪者的家屬。”
“艾平，幫忙統計一下失踪者情況，給我一個準確數字。”
“沒問題。”
“好了我再看看我的心髒病患者。再有創傷患者就叫我。”
“好。”

08：54PM
“你有沒有看到我的天使？”那個被皮帶包紮傷口的男子被送來，還不忘問人。懷朔看曲和一臉懵逼，道：“現場有無名軍醫再幫助我們。”

“韓澄，你的下一台手術！”

09:11PM
“他現在已經沒有問題了，撤除先前的靜脈通路！”

趙啟平和青瓷終於把手上的傷者處理完，和那個神秘軍醫搭上話。
“在忙什麼？”
“一個骨折手腕。”男子是一臉俊秀，很難聯想到他就是在爆炸發生後用最短時間進行最有效救治的人，“如果我越庖代俎了，很抱歉。”
“沒事，像你這樣的人越多越好。”趙啟平笑了出來，“你叫什麼？在哪裡上班？”
“我叫範川，在八度雲集上班，是旗下一個麵館分店的老闆。”
“浪費啊，這麼好的人才去煮麵？”青瓷咋舌，“好像有點耳熟.......”
“你們是碎葉靈實醫院的人吧？你們經常點我店的外賣。”範川補充了一句。
“面真不錯，好久沒吃過這樣的面了。”趙啟平舔舔嘴唇，竟然有點餓了。
“范老板，我叫青瓷，他叫趙啟平。都是碎葉的急診醫生，他還是心外科的。您這技術可到家了，這小子油鹽不進，就愛吃您的面。”青瓷無視趙啟平的白眼，把話一葫蘆說完了。
“是嘛？等忙完了我親自下面給你們吃。”
“咳咳，要不是因為你是陳亦度的員工，我真想把你拽來​​幫忙。”趙啟平的語氣裡不無遺憾，“萬惡的資本家。”


09:14PM
“有打鬥的痕跡，瞳孔大小不等。給他紅標籤，帶他去找陳凱。陳凱能把他送到醫院。可能有創傷性腦損傷，伴隨顱底骨折。”

09:29PM
陳亦度正準備開腹，“他說有一個守護天使，也許真的有吧。準備摘除穿孔的缺血小腸，韓澄，幫忙結紮血管。”
韓澄心領神會，於是深吸一口氣，一隻手的動作上下翻飛，一氣呵成。

10:08PM
“20多歲女性，紅標籤頭部創傷。趙啟平說可能有創傷性腦損傷和顱底骨折，來的時候一直是半昏迷狀態。”
“孩子，你叫什麼？”
“邱瑩瑩......”

“一，二，三，轉移！”
“交叉配型......瑩瑩你怎麼了？”
“我看不到了！”
“冷靜冷靜，我讓鄭艾平帶你去拍CT”
“瑩瑩，放心，我會陪著你的。”
“拍CT注意一點，她可能有大腦枕葉出血。”

10:14PM
“沒有脈搏了！”範川說罷就抬手往患者身上重重一擊。
“心前區重擊，幹的漂亮！”趙啟平聞訊趕來，“幸好帶了起搏器。”
“50歲左右男性，帶上紅標籤去醫院，再次感到可惜，你不是醫護人員。”青瓷一邊運送傷者一邊道。

10:24PM
“你的CT顯示你沒有急性出血，不過保險起見，我們會為你做眼科檢查和神經科檢查。”
“謝謝。”

10：37PM
趙啟平和青瓷終於把現場的人都處理完了，正準備撤出的時候，商廈裡又發生了一次坍塌。本來跟在兩人後面的範川一個箭步就衝進去了。

“範川！”

三人冒著危險進去，卻看到一個被玻璃燈扎在地上的警員。

“李熏然！”青瓷不由得驚訝，“這不是普通的爆炸，是刑事案件啊！”
“對了，”範川的語氣怪怪的，“一開始爆炸後我沒來得及進去，因為裡面出了幾個發瘋的歹徒，我把他們都槍斃了。”

趙啟平趕緊上去查看：“太嚴重了，還有救護車嗎？”
“剛剛懷朔跟回一輛！”
“把他叫來！馬上轉移！”

範川只能做最簡單的止血工作，卻不料手背蹭上了他的血跡：“哥......是你嗎？”

10:52PM
“馬上準備胸部CT！”趙啟平馬上吩咐道，陳亦度自他們進來以後就馬上上來幫忙了。
“你把板子放在下面，我照的全面一點。”
“有移位的血氣胸，要插胸管。”趙啟平開始了，範川沒有行醫執照，只能站在外面。懷朔忽然拽了拽他的衣服：“范叔叔，你還好嗎？”
“是小王子啊！”範川咧出了笑容，“你怎麼來了？”

10:58PM
“左側嚴重氣胸，已插管。鹼缺失為8.”
“要把這燈弄下去看看什麼情況，你給了什麼鎮靜劑？”陳亦度道。
“插管注射咪達銼倫。”趙啟平回答。
“青瓷，你能幫忙切掉這盞燈吧？我知道你做過工兵。”陳亦度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行，上唄。”

玻璃燈切除後，陳亦度要求盡快做胸部血管造影。趙啟平二話不說，拿起電鋸就把李熏然貫穿胸部後面的玻璃燈切除，然後讓人平躺，再送上去檢查。

“青瓷，給他的股動脈注射。”趙啟平道。
“趙啟平，來幫我一起固定玻璃碎片，別讓它動。稍微動一動就能要了他的命。”
“沒問題。”
“懷朔！告訴血庫我們還需要五包血和血漿，全部交叉配型！”

一直站在門口觀摩的懷朔應了一聲，出去順便把範川拽走了。

11:10PM
青瓷留在監察室注意李熏然的情況，趙啟平和陳亦度在手術平台模擬室查看情況。

“中左側鎖骨下動脈，玻璃直接扎透了。”趙啟平不太樂觀。
“像堤壩被截住了，居然還有血流過。”
“注意最左邊，還有缺口，他在內出血。”
“切開鎖骨，走吧！”兩人幾乎是衝出模擬室的。

11:18PM
他們把那一節鎖骨切開取出，再把玻璃碎片抽出。再熟練的醫生也會失手，趙啟平取出的時候，把鎖骨下靜脈弄破了。
“抽吸！”陳亦度馬上拿起手術剪刀，“我們只有20秒，不然他就會流血至死。”

“心臟收縮壓是90！”
“多點抽吸，可惡，我什麼都看不到！”
“陳亦度！我來。”趙啟平拿過剪刀，把線穩穩的穿起來了。
“不愧是天才啊！”陳亦度難得讚揚了一次。
趙啟平皮笑肉不笑：“比起這個，我寧可你放了範川讓他來醫院工作。”
陳亦度一愣，搖搖頭：“不可能，他做不了。”

00:11AM
“范叔叔，你現在還頭疼嗎？”懷朔忙完了事情以後，在休息室找到範川。
“沒事，好多了。你怎麼來了？”
“中心醫院給的進修名額，我就來了。”
“剛剛我救那個警察，他好像認識我。”範川有點丈二摸不著頭腦。
“怎麼會呢？”懷朔尷尬的笑了笑，“說好的，要做面給大家吃哦！”
“行，小王子要吃什麼？”
“炸醬麵！多辣！”
範川給了他一記暴栗：“你肝臟不好還這麼折騰自己，甜的微辣，沒商量！”
懷朔瞬間變了一副苦瓜臉，範川才不吃這套。只是看著那盞紅燈亮起的時候，他的心居然跟著緊縮起來。

00:15AM
兩人正你一言我一語的閒聊，忽然看見失魂落魄的韓澄。
“怎麼了？”懷朔問道。
“我遇到一個淋巴癌晚期病人，她是一個母親。可是她拒絕所有的治療，和最新的藥物試驗。”
“什麼？”範川有點驚訝。
“是，她說她經歷了太多次失望。不想再試了，我嘗試勸說她的丈夫，可是他也堅持尊重患者意願。”
“這的確很糟糕，但我們無能為力。”懷朔道。
“不，一定還能做點什麼。難道就一句無能為力打發了嗎？”韓澄很不甘心，“如果我是那個丈夫，我一定會勸她再努力。哪怕是為了孩子...... .”
懷朔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輕拍拍他的肩膀。

“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範川看著韓澄許久，終於憋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