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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古代」勒班陀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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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09-6-12 17:08:54 | 顯示全部樓層 |閱讀模式
錄自J·F·C·富勒,《西洋世界軍事史》,第一卷,第二十章

鈕先鐘譯,1981年版

【改動了原譯作的部分譯名;本文中的注釋均為抄錄者所加,大部分注釋系摘自石島晴夫的《西班牙無敵艦隊》一書】

  土耳其人之所以能向西發展,並非由於他們武勇過人,而是因為基督世界內部的不團結。在君士坦丁堡陷落之前,天主教和希腊正教之間的差異使合作變得不可能。現在一百年後,宗教改革又使西方基督世界分裂成為兩個激烈對立的陣營。在這種權力分裂之外,民族主義的迅速成長,新世界財富大量流入,都足以刺激“自利主義”國家的興趣,它們重視其自己的商業繁榮過於整個歐洲的安全。在這些國家當中,最值得注意的為威尼斯和西班牙。前者為了保全其貿易,在君士坦丁堡淪陷之後,就立即與土耳其人簽訂了條約。由於商業上的利益,威尼斯人竟短視至此,看不到他們在黎凡特(Levant,東地中海濱)的領土——其繁榮的主要來源——終究還是會與土耳其的膨脹相衝突,同時憑他們單獨的力量,也守不住它。後者自從1560年在傑爾巴(Jerba)戰敗之後,接著在1563年,土耳其人企圖攻占阿南,1565年又企圖攻占馬耳他,所以不僅西西裡和拿波利,而且連西班牙本土也有受到回教徒侵入的危險。簡而言之,地中海的東半部與威尼斯人的商業利益有重要的關系,而其西半部則與西班牙的戰略安全有密切的關系,所以兩國的觀點也完全不同。

  在摩裡斯克人(Moriscos)叛變的三年前,蘇萊曼死了,承繼者為其子塞裡姆二世(1566-1574),在奧斯曼的統治者中,他要算是最卑鄙的一個人。在1568年,為了想從威尼斯人手中奪取塞浦路斯島起見,塞裡姆二世遂設法與日耳曼皇帝馬克西米利安二世(Mcximillian Ⅱ,1564-1576)勾結。這個計劃是他的幸臣納西(Miguez Nasi)建議的,而他的海軍主將,皮亞裡(Piali Pasha)——一個匈牙利的背教者——和陸軍主將穆斯塔法(Mustafa Pasha)也都贊成這個計劃。另一方面,他的大宰相索克裡(Mohammeb Sokolli),卻是一個有遠見的政治家,主張與帝國和威尼斯都保持著和平的關系。他認為土耳其人對於這兩個國家均無所畏懼,而最可怕的敵人卻是西班牙。進一步說,他又認為此時攻擊西班牙是一個最好的機會,因為菲利普二世正為國內和日德蘭的叛亂所牽制住,而且在歐洲沒有一個同盟國。此外,法國是與蘇丹國友善的,帝國若無西班牙的支持則根本無能為力。波蘭正在與俄羅斯交戰,意大利則忙於內爭。至於英國,在一個土西戰爭中也是得多於失的。所以索克裡反對這個冒險,主張應與威尼斯締結同盟,支援西班牙境內的叛亂,乘機攻擊西班牙。假使不是威尼斯突然遭到了一次意外的天災,則他的意見也許就會被蘇丹采納。1569年9月13日,威尼斯的兵工廠(那是歐洲最好的)突然爆炸了,並引起大火,其損失是相當的可觀。當這個情報傳到了君士坦丁堡去之後,卻不免又更為誇大了,說是威尼斯的全部艦隊都已化為灰燼(實際上只損失了四艘船),所以塞浦路斯島已經不可能獲得增援。根據這個不確切的情報,主戰派遂獲得了勝利。

  馬上即開始准備。1570年4月間,土耳其人派了一個使臣去威尼斯,要求他們交出塞浦路斯島,其理由是說這本是耶路撒冷王國的領土,所以應該歸還給土耳其。雖然在該島上只有極少數的守軍,可是威尼斯政府卻拒絕考慮這個建議,並且也知道拒絕即無異於戰爭,所以他們也立即向所有基督國家提出求救的呼吁,因為威尼斯是一個共和國,所以所有的國王都痛恨它,又因為它是一個海上強國,所以其它海權國家也都痛恨它,尤其是它過去又曾與土耳其人有過同盟的關系,所以更難獲得他國的同情。只有一個人願意聽取這個呼聲,那就是教皇庇護五世(1566-1572)。他認為這可以使他的希望成為事實——使他自己變成一個海岸同盟的領袖,以來對異教徒發動一次新的十字軍。他自己出資購置了十二艘戰船,以來作為一個艦隊的核心,並力勸西班牙的菲利普二世參加。他最初感到很勉強,最後才命令他的西西裡和拿波利總督補給威尼斯的艦隊,而且也命令他自己的西西裡艦隊參加教皇和威尼斯的聯合艦隊。

  此時,塞裡姆在羅德斯島集中了一個巨大的艦隊,共有一百五十艘戰船和五十艘運輸船,由皮亞裡和穆斯塔法指揮。1570年7月22日,他們在塞浦路斯島的利瑪索爾(Limasol)登陸,並圍攻尼科西亞(Nicosia)。除了法瑪古斯塔(Famagusta)以外,這是該島上第二個設防的城鎮。9月9日,尼科西亞被攻陷,守兵被屠殺完盡。其次,又圍攻法瑪古斯塔城,那裡有七千名威尼斯守兵。它的總督布拉加迪諾(Antonio Bragadino)和軍事指揮官巴格利昂(Astor Baglione)都具有極堅強的抵抗決心,擊敗了敵人的每一次攻擊,於是回教徒只好回國過冬去了。在這個圍城的階段中,有一支強大的***聯合艦隊,數量在二百艘船以上,集中在克裡特島的干地亞(Candia),但因為內部意見不一致,所以一點成就都沒有。

  在基督世界中有決心,肯快干的人就只有庇護五世。他在1570年7月間已經召集了一個會議,來起草***同盟的憲章。他充分認清了***世界所面臨的危險,他也具有領袖能力和相當的戰略眼光。他認為若是能夠重獲地中海的控制權,則在戰略上奧斯曼帝國即被切成兩段,因為它的非洲省區與其歐亞部分就會分離了。這樣以來,就可以使土耳其不能再向西歐擴張。尼科西亞的陷落,更使他深有所感,因為庇護認清了除非能給予威尼斯以強大的支援,否則法瑪古斯塔也就會陷落,於是威尼斯人就會被迫與土耳其人媾和了。此時,這個會議還在往下拖,各方面都提出了一些新的難題。最後,菲利普決心支持這個同盟,於是他的代表在會議中堅持著要任命菲利普的異母弟約翰(Don John of Austria,1545-1578)為同盟軍統帥,而由教皇的海軍將領科倫納(Marco Antonio Colonna)為副帥。因為威尼斯人害怕會受西班牙的控制,為了獲得全面的同意起見,遂又決定采取了一種牽制的辦法。雖然約翰為總司令,但一切重要決定卻仍然要獲各同盟國部隊主將的同意。不過他以後卻至少克服了這種困難的一部分。

  1571年,約翰還只有26歲。說起來也許太巧合,阿貝拉會戰時的亞歷山大,在西班牙就任總司令的漢尼拔,和在洛迪會戰中的拿破侖,也都是26歲。他不僅英勇過人,而且雖然年輕,也是一個具有磁力的領袖。梅裡曼說:他似乎使教皇的十字軍精神人格化了,他的熱忱能感人,使人暫時忘記了一己的私利,而為公共的目標犧牲。他似乎是1095年的化身。

  最後在1571年3月7日,當會議已經快到最後決定階段時,西班牙的首席代表格蘭維利大主教(Cardinal Granvelle)又提出了新的難題。這未免使威尼斯政府感到太灰心了,於是它派了一個使臣拉格佐尼(Jacopo Rag-azzoni)到君士坦丁堡,希望能與土耳其人媾和。他於4月26日到達,謁見了大宰相,可是他卻不肯讓步,堅決要求無條件投降。他說:“和平對於你們是比戰爭要好。你們不能與蘇丹相對抗,他不僅會占領了塞浦路斯,而且連其它的領土也難保。至於說到你們的***同盟,我們完全知道那些***君主對於你們是毫無好感的。不要相信他們,假使你們能夠附著蘇丹的‘驥尾’,則你們在歐洲即可以為所欲為,並享受永久的和平。”聽了這一番富有誘惑性的說辭,拉格佐尼就回國去了。但是當他尚未到達意大利之前,神聖同盟卻已經宣布成立了。這是5月25日的事情;所以談判遂中斷。

  這個著名的條約也是後來許多條約的始祖。其重要的條款如下:這個同盟為永久性的,不僅是為了對付土耳其人,而且也同時以阿爾及爾、突尼斯和提波利為對像。同盟的軍力定為槳帆戰艦二百艘,其它戰艦一百艘,步兵五萬人,輕騎兵四千五百人,和大量的火炮。三個月間均應准備就緒,以便開往地中海濱海地區,或作其它的遠征。當受到土耳其攻擊時,各盟國有協防的義務。戰費的一半由西班牙擔負,其余一半的三分之二由威尼斯擔負,另外三分之一則由教皇擔負。在指導戰爭時,三國的總司令都有其獨立的發言權,但對於已經決定的計劃,其執行則由統帥負責。皇帝、法國和波蘭的國王可以有加盟的權利,但對於英國女王(伊莉莎白)則未提及,因為她不是天主教徒。一切所征服的領土均應照事先約定的方法瓜分,但阿爾及爾、突尼斯和提波利則完全保留給西班牙。同盟國間若發生了爭執,由教皇任仲裁人,在未經全體同意之前,任何國家都不得與土耳其締結休戰、和平、和同盟性的條約。

  盡管有了這些條款,可是意圖還是與決定發生了衝突。威尼斯希望利用同盟來奪回塞浦路斯,並擊毀奧斯曼帝國在地中海東部的權力。菲利普二世則希望擊毀其在地中海西部的權力,並肅清回教徒的海盜。他們雖然都加入了同盟,但彼此間卻仍然是互相猜忌。只有教皇一個人是專心一志,並且充滿了熱忱。他具有大一統的觀點,認為整個***世界都遭到了威脅,而不僅是西班牙和威尼斯的私事。這個同盟的成立,以及後來的成功,都應歸功於庇護五世一人,因為他是它的心髒和靈魂。

  6月6日,約翰從馬德裡出發,於16日到達巴塞羅納。他發現安德拉德(Don Gilde Andrade)的艦隊已經集中在那裡,就命令留在卡塔基納(Cartagena)的聖克魯茲侯爵(Marquis of Santa Cruz)去加入在一起。20日由巴塞羅納出發,26日到了熱那亞,在那裡又與熱那亞海軍將領多裡亞(Andrea Doria)的艦隊會合了。8月2日航到了斯佩齊亞(Spezia)去裝載部隊,然後於9日投錨在拿波利。在那裡,格蘭維利大主教把同盟的戰旗授給他。早在熱那亞,他已經接到教皇的一封信,勸他不顧一切冒險一戰。

  在拿波利花了十天的時間來討論計劃和搭載部隊,於8月20日才啟程前往墨西拿,這是指定的集合點。當約翰於23日下午到達該地時,他與教皇的海軍將領科倫納、威尼斯的海軍司令,75歲的費尼羅(Sebastian Veniero)會晤了。前者於7月21日,後者於7月23日到達。

  此時在君士坦丁堡的塞裡姆因為得到了尼科西亞而大喜過望,認為先知者的預言就可以實現了:土耳其人即將統治一切的地中海島嶼,聖彼得大教堂馬上就會和聖索菲亞一樣了。他以空前的決心來推進對法瑪古斯塔的圍攻,四月間他命令阿裡(Ali Pasha)把艦隊集中在尼格羅蓬特(Negropont)以來攔阻企圖救援塞浦路斯的同盟艦隊,同時也給法瑪古斯塔的的陸軍以強大的增援。

  快到五月底的時候,土軍對法瑪古斯塔重新展開炮擊,並且在護城河邊獲得了一個入口。同時也盡量使用地雷,利用一種叫“提查”(Tezza)的植物來燃燒,以便發出毒煙把守軍熏出來。七月底,守軍死了一半,火藥已經用完,為了使該城免於遭劫起見,威尼斯主將決定作有條件的投降。穆斯塔法立即允許,於是8月1日該城投降。四天之後,穆斯塔法要求人質,因為這是降約上所未有的,威尼斯人拒絕交出;他就把巴格利昂和其他的高級軍官殺死,但布拉加迪諾則保留下來以供毒刑的對像。首先割去他的鼻耳,再活剝了他的皮,用稻草塞在皮裡游街,以後更把它送去君士坦丁堡,作為奴隸市場中的裝飾品。其他的降卒都發配為搖船的奴隸。聖尼古拉大教堂被夷為平地,所有的基督徒墳墓都被掘發;但是在這次圍攻中土耳其人卻付出了極高的代價,據說損失了五萬人。

  因為同盟軍並未作救援法瑪古斯塔的企圖,阿裡遂從尼格羅蓬特揚帆,蹂躪了在摩裡亞的威尼斯領土,和查提(Zante)及凱法洛尼亞(Cephalonia)等島嶼,並在科孚(Corfu)島登陸,但被擊退,於是從那裡又航向達爾馬提亞海岸,在威尼斯鹹水湖的外面出現。沒有一艘戰艦來抵抗他;不久以後,當他知道聯軍艦隊集中在墨西拿時,就害怕會被封鎖在亞德裡亞海之中,於是又轉回去向科孚島進發。他感到很滿足,因為他覺得自己已經使敵人受到了最大的損害。

  當盟軍在墨西拿集中之後,約翰發現他一共有三百艘船只,八萬名人員——其中三萬人為陸軍,五萬人為海軍和搖槳的奴隸。海軍艦隊的實力如下:西班牙艦隊為戰艦90艘,重帆爆裝艦24艘,小型艦船(Brigantines and Frigates,護衛艦和驅逐艦)50艘。威尼斯的艦隊為戰艦106艘,巡察艦6艘,重帆爆裝艦2艘,小型艦船20艘。教皇艦隊為戰艦12艘,小型艦船6艘。一總說來,一共有208艘槳帆戰艦(Galleys),後來又加上了17艘;6艘巡察艦(Galliasses);26艘重帆爆裝艦(Galleon)和76艘小型艦船,總數為316艘。當發現威尼斯艦隊缺少人員時,約翰就命令把意大利兵2500人和西班牙兵1500人送去補充他們。費尼羅勉強接受了他們,因為這可能引起爭吵。

  因為常常發生爭吵,紛擾無窮,約翰面對著許多的困難,遂采取快刀斬亂麻的手段,以求一勞永逸的解決。他將他的部隊作徹底的改組,把各國的人員絞合在一起,這樣不僅使各位將領不能單獨撤退他們的船只,而且減弱他們的權威,也就無異於提高了他自己的權威。這樣就可以不再受到原有的限制了。

  除指定克爾格尼亞(Ade le Corgnia)指揮陸上兵力以外,他把各國的海軍集中在一起,像陸軍一樣分為三個戰術性區分——中央、右翼和左翼,另加一個前衛和後衛。中央共有64艘戰艦【插藍色三角長旗】,在他自己指揮之下,由費尼羅和科倫納協助之。右翼為54艘戰艦【插綠旗】,由多裡亞指揮,左翼為53艘戰艦【插黃旗】,由威尼斯的海軍將領巴爾巴裡哥(Augustino Barbarigo)指揮。前衛一共8艘戰艦,由西西裡將領卡爾多拉(Don Juan de Cardona)指揮。後衛共30艘戰艦,由克魯茲侯爵指揮。6艘巡察艦以一對為一組分配給三個區分。重帆爆裝艦和運輸艦另組一個支隊,它們完全依賴風帆航行,機動性較差。小型船艦則分別配屬各區分,並奉命在後面航行。

  9月10日,舉行了一次作戰會議。科倫納和費尼羅主張立即進攻,多裡亞和克爾格尼亞則主張再延遲。但是約翰早已立下了決心,主張進攻。於是骰子擲下去了——這是一個決死戰。所有的反對都結束了,教皇的使者宣布舉行誓師典禮,以上帝的名義鼓勵大家雪恥奮鬥。

  9月15日,笨重的重帆爆裝艦也從墨西拿航出,槳帆戰艦於次日跟上。十天之後到了科孚島,才知道阿爾及利亞海盜頭子烏爾齊·阿裡(Ulchi Ali)所指揮的土耳其艦隊曾經攻擊該島,但未能攻占要塞。從俘虜口中,約翰得知烏爾齊已經撤往勒班陀(Lepanto),它的位置在科林斯灣(也稱勒班陀灣)中。

  因為這是一個重要的情報,約翰立即召集了作戰會議,經過相當的反對,他決定了立即前進,設法引誘敵人出戰。這個決定是夠勇敢的,因為不僅蘇丹的艦隊控制著地中海,而他的陸軍也比同盟方面遠占優勢,所以若是海軍戰敗了,則一定會導致全面的侵入。誠如斯特林·馬克斯維爾(Sir Sterling Maxwell)所說的,很明顯地,只要有一個錯誤的行動,結果即將鑄成大禍,而使歐洲陷於亞洲強大征服者的腳下。但是反而言之,若是采取懦弱的政策,以求避免大禍,結果也還是一樣的危險。因為同盟即可能瓦解,這些國家單獨的海軍則更不是蘇丹的對手。事實上只有攻勢才能使這個同盟不至於瓦解。這就是問題的核心。

  9月29日,約翰率領了他的中央兵力,直向阿爾巴尼亞海岸上的哥米尼查(Gomenizza)進發,在那裡遇到前衛支隊的一艘小船,知道不僅烏爾齊在勒班陀,而阿裡的二百艘戰艦也停泊在那裡。約翰不等重帆爆裝艦趕上,就命令在科孚島的費尼羅和科倫納以全速和他彙集在一起【附注:科孚島守軍4000人亦於此時加入艦隊一同作戰】。

  為了了解下述的會戰情形,對於當時所用的主要戰船形式,應先作一個簡略的說明。槳帆戰艦(Galley)是一種單層甲板的船只,長度從120英尺到180英尺不等。寬度約20英尺,深為7英尺。可以用帆和槳來推進,但在會戰時以使用後者為原則。在短程中可以達到六海裡半的時速。西方戰艦的首部有五門炮,而土耳其的只有三門。前者在兩舷也有若干四磅半的火炮,船板有三四英寸的厚度,劃手上有木板的保護,而土耳其船則否。戰艦有一根長達十到二十英尺的長喙,是一種在惡劣氣候中可以不受影響的戰船。重帆爆裝艦(Galleon)是只能使用風帆的,它在吃水線上部分的高度等於其全長的三分之一,有兩層火炮甲板,可以說是一座浮動要塞。在兩者之間,就有巡察艦(Galliass),它前面有炮台,載五十到七十門火炮,另有四門二十倍身管的火炮(Ribauldequins)掩護船腰。它比槳帆戰艦較優之處,就是在劃手之上有一層甲板。這種船有三桅,船頭能擋得了炮彈。小型船只有一半甲板,用雙桅帆,可以用帆或槳行駛。運輸艦(Cog)能裝載一千名士兵和裝備。

【附注:詳細資料——  

●槳帆戰艦(Galley)

  槳帆船自公元前即已活躍於地中海沿岸和各島嶼之間的航海中。這種船即使無風也能靠劃槳航行,因此常常作為商船和戰艦並用。早期的槳帆船是由兩舷的一層槳來推進的,後來才逐漸大型化,並加以改進,變成二至三層。所以兩舷總共使用30-60支槳,每只槳由3-4名奴隸槳手劃動。因為其速度和三列槳戰艦比起來極慢,在戰鬥中主要靠接舷戰決定勝負,所以用奴隸劃槳已經足夠;用作商船的槳帆船船幅較寬,干舷高,載貨能力強。而用作戰艦的槳帆船則細而長,干舷低,航速相對較快。有風時在單桅上掛三角帆,戰鬥時不用船帆,完全依靠劃槳作動。

  槳帆戰艦長(用公制算)約40-60米,寬約5米,排水量約200噸,船員200-240名。船首設4-6磅火炮1門,左右設輕炮2-3門。其在戰鬥時先以火炮進行炮擊,並且以橫隊迅速接近敵艦,繞到敵艦舷側,快速突擊,用船首的青銅衝角撞毀敵艦船腹,再用弓箭、接舷肉搏和火槍殲滅敵人。

  這種古老的船型存在很多缺點。安裝在船首的火炮太小,威力不大,而且只能向船首方向發射。干舷低,船體一旦受傷就會進水,奴隸槳手若被殺傷,就會立即喪失戰鬥力。此外,由於船體脆弱,槳帆船難以適應外洋的巨浪,而只能在平靜的地中海之內發揮作用。

●巡察艦(Galliasses)

  巡察艦是槳帆船的發展型。船桅增至三根,掛橫帆以提高機動性,並擴展了船體,在船首樓後面和舷側槳手座位下安置了火炮,以能進行舷側炮擊。由於劃手的座位設在舷側炮門上,所以必須將槳加長加大,劃手也增至五人。每當舷側炮擊時必須抽起槳,因而大大減慢了船速;船體依舊十分脆弱,重心高,穩定性差,因此較少采用,在戰鬥中也主要作為火力支援艦配置。後期西班牙的改進型巡察艦克服了上述缺陷,具備了外洋航行能力,而且能夠搭載大型重炮。但是巡察艦最嚴重的問題,即舷側炮擊時必須抽起槳的問題終未解決,而且由於其使用奴隸槳手劃船,因此在沒有奴隸的國家中這種船從未使用過。】

  在地中海中的海軍戰術,是首先為爭取位置的調動,接著為正面的突擊,迂回和登上敵船,與撒拉米斯等古代的海戰並無太多的區別。總而言之,一切的意圖和目標,就是在水面上打陸戰。

  從1530年,查維斯(Alonzo de Chaves)的《海員寶鑒》(Mirror for Seaman)一書中,可以引證下述的一些有趣味的記載:

  “假使你想登上敵船,應先使你的輕火器人員發射,尤其是頂層上的。投鉤手(Alterrador)應以索具或前炮台為目標。槍手應彈不虛發。在船頂上的人除投擲火藥和柏油外,也應投擲肥皂和油脂,以使敵船甲板溜滑。為了抵抗登船者,加黃油的長槍是最合用的。每個人都以刀劍和火器格鬥。另用長柄鐮刀,砍斷敵人的帆纜。”

  “反過來說,當敵人登上了我方的船只,則長槍和刀劍是最好的抵抗兵器。登船網梯是一種障礙物,當敵人攀登時,可以用長槍從下面刺擊,迫使他們跳入海中。”

  “負傷者應立即送入艙下,因為他在甲板上會妨害他人。死者應速行投入海中,以免觸目傷心。這樣,使甲板上每個人都是戰士。”

  在勒班陀之戰中,約翰曾創造了某些重要的改革。最重要的是他把巡察艦用作前衛,其次是拆下戰艦上的長喙,以使前炮能更自由地運用。此外他也比土耳其人使用了更多的火槍。為了激勵士氣起見,他命令把所有基督徒的劃槳奴隸都解除了枷鎖,給予武裝,並且告訴他們若能英勇作戰,則可以獲得自由。

  【附注:當時火炮的威力十分有限,遠程炮火在300米開外發射的話,根本不能貫穿重帆爆裝艦和大型戰艦的船舷。低速加農炮的炮彈在150米距離以外,效果也是一樣。在1805年的特拉法爾加海戰中,仍然用著不裝入炸藥的鐵球撣,可以想見,當時炮彈的破壞作用十分有限。此外,炮火的瞄准水平也是非常原始的,全憑炮手的經驗和直覺。因此,50米之內的命中率較高,一超過這個距離,命中率就大大下降了。在500米以外的距離,命中率幾乎是零。】

  10月3日,除了重帆爆裝艦以外,聯軍的全部艦隊都集中在哥米尼查。從那裡再前進,經過了阿克提烏姆的古戰場【那是千年前屋大維和安東尼爭奪世界帝國的地方】,於10月4日投錨在杜卡托角(Cape Ducato)。當晚又前進,但因天氣惡劣,第二天的大部分時間都消耗在凱法洛尼亞島上的費斯卡多(Phiskardo)港口中。在這裡由一艘過路的小船帶來了法瑪古斯塔失陷,和布拉加迪諾慘死的消息。這個消息來得正好,它使每個基督徒都義憤填膺,要想為死者復仇。

  在凱法洛尼亞,有一個料想不到的困難發生,幾乎使整個遠征行動失敗。在費尼羅的船上,有一個西班牙軍官侮辱了幾個威尼斯人,結果引起了毆鬥,死了幾個人。費尼羅大怒,不報告約翰即將那些西班牙人處死。這使約翰也不禁大怒,命令拘押費尼羅。這個事件很可以是整個聯軍為之瓦解。幸虧科倫納很聰明地加以干涉,力勸約翰收回成命。雖然如此,約翰從此不願與費尼羅發生聯系,一切都改經由巴爾巴裡哥轉達。

  受到了惡劣天氣的延誤,直到10月7日,星期六,凌晨兩點鐘的時候,艦隊才再度出發,繞過了庫爾特索拉利(Kurtsolari)群島。不久,在七點鐘之後,約翰的旗艦“帝權”(Real)號與前面的多裡亞支隊聯合在一起,快要駛出了帕特拉斯(Partras)灣出口正北面小島間的海峽。

  9月27日,土耳其艦隊已經集中在勒班陀。10月3日或4日,阿裡召開了一次作戰會議。重要的參加者為陸軍指揮官(實際上為陸戰隊),普爾陶(Pertan Pasha);前阿爾及爾總督,紅胡子巴巴羅薩之子,哈桑(Hassan Pasha);亞歷山大總督,西羅克(Malomat Siroocco Pasha);尼格羅蓬特總督,哈梅特(Hamet Bey);新任阿爾及爾總督,烏爾齊。根據斥候的報告,阿裡對敵軍的實力和行動有完全的情報,因為蘇丹的命令是要采取攻勢,所以會議決定迎擊敵軍。10月6日,土耳其艦隊離開勒班陀要塞的掩護,經過了狹海,在加拉塔(Galata)的岸邊投錨,在勒班陀之西約15英裡。在那裡阿裡從一個斥候的口中知道敵人正在費斯卡多。

  次晨在拂曉之前,土耳其人即已開船,當約翰在斯克羅法角(Point Scropha)追上多裡亞時,雙方艦隊之間的距離只有10英裡遠。半小時後,在帝權號和多裡亞的旗艦卡皮塔納(Capitana)號上的了望員發現東方有兩艘船。接著就有八艘船從海平面上出現了,然後所有土耳其艦隊都在望了。約翰馬上命令放了一炮,並將同盟的軍旗升上了旗杆——這就是發現敵人的信號。

  在號炮聲中,所有的船長都掃清船面。開始備戰了。主要指揮官都換乘小艇上帝權號來,聽取約翰的最後命令。有些人仍然反對接戰,因為在這樣遠離基地的地方作戰,若是敗了則將全軍覆沒。但是約翰的決心卻早已下了,他向各位軍官說:“諸位先生們,商議的時間已經過去了,戰鬥的時刻已經來了。”說完了,就命令他們解散。

  當他們各回本艦之後,艦隊就依照在墨西拿所議定的戰鬥序列布陣,但因為重帆爆裝艦尚未趕上,所以兵力的分配略有改變。

  巴爾巴裡哥指揮左翼,共有戰艦63艘,約翰命令他接近著安托利亞海岸航行,以免受到敵艦隊的迂回。多裡亞指揮右翼,共有戰艦64艘。他自己指揮的中央支隊也有63艘。他又命令科倫納乘教皇旗艦在左,費尼羅乘威尼斯旗艦在右,一同督戰。克魯茲的預備隊,艦船數增加到35艘,奉命跟在中央支隊的後方航行,假使前線上有哪一部分支持不住了,就趕緊支援。六艘巡察艦分成三對,在三個支隊的前面航行,相距約為四分之三英裡,以便在尚未接觸之前即使土耳其艦隊混亂。他這個陣線的總長度在6500碼到7500碼之間,擺開了以後,他又坐上了一艘快艇去巡視他的艦隊。當他發現費尼羅正在船尾甲板上時,他趕快友好地向他揮手,把過去的舊嫌都消除了。於是船上的每個人都跪下來祈禱,甲板上都是甲胄閃亮的人員。

  當聯軍艦隊准備的時候,土耳其艦隊也同時在准備。阿裡把他的船艦擺成一個巨型的新月陣,從海灣的北岸一直延伸到南岸。他也和約翰一樣,把艦隊分為三個支隊:他自己指揮中央,有78艘戰艦和8艘突擊艦(Galliot)。右翼為西羅克,有54艘戰艦和2艘小型船艦。左翼為烏爾齊,有61艘戰艦和32艘小型船艦。預備隊有8艘戰艦和21艘小型船艦。

  大約在九點半的時候,雙方艦隊慢慢接近了。阿裡拉直了他的新月陣線,因為他發現在敵軍的前方有大型巡察艦,使他受到了炮擊。因為出乎意料以外,所以他頭腦混亂,普爾陶勸阿裡作背進運動以引誘敵艦隊追擊,這樣可以使他們的的陣線混亂——這是土耳其人的慣技。但是阿裡拒絕如此行事,因為這和蘇丹的命令相違背。於是繼續前進,土耳其人一路高聲怪叫著,突然他們看見了一道閃光:約翰的部下從跪下的姿勢站立起來,各就戰鬥位置了。

  當戰鬥開始時,大約是十點半鐘剛過,兩支艦隊的位置有如下述:聯軍左翼略向前,其左端距海岸尚有相當的距離,因為巴爾巴裡哥對海岸線不熟悉,害怕擱淺。在它的右方,中央支隊差不多是平行的。但因土耳其艦隊的左翼伸過了聯軍艦隊的右翼,多裡亞因為害怕被包圍,遂將他的支隊朝對角線方向外駛,於是在他的極左翼和約翰的極右翼之間,產生了一個一英裡多長的缺口。左翼和中央的四艘巡察艦都已經在前方四分之三英裡的位置上,但右翼的那兩艘則仍在斯克羅法角附近。預備支隊也到達了其應在的位置,周圍環繞著小船,以便接運部隊往前線供增援之用。此時,土耳其艦隊的右翼也比中央略為前進,而他們的左翼在烏爾齊指揮之下也向對角線外駛來以對抗多裡亞的行動。這幾個運動的結果遂使會戰分為三個獨立的部分:最先是巴爾巴裡哥對西羅克,其次在大約半小時後,是約翰對阿裡,最後又隔了一小時,才是多裡亞對烏爾齊。

  十點半鐘時,土耳其艦隊右翼進入了左翼兩艘巡察艦的射程之內,它們立即發出毀滅性的火力,使西羅克的支隊發生了混亂,其右翼被迫向岸邊退卻。但因為他們對這些海岸線極為熟悉,所以就奉命靠近岸邊,以來迂回巴爾巴裡哥的左翼。巴爾巴裡哥看清了敵人的意圖,知道那裡的水深既能容土耳其艦航行,則他也還可以活動,於是命令船艦也向岸邊側行,結果只有六七艘敵艦到達了他的後方,其余均被截斷。此時,在奎裡尼(Marco Quirini)指揮下的巴爾巴裡哥支隊右翼尚未與敵接觸,因為敵人的左翼正想隨著他們自己的右翼行動。抓住這個機會,奎裡尼調過他的兵力,像一扇“正在關閉的大門”一樣,打擊在敵艦隊的背上。同一時間之內,巴爾巴裡哥的旗艦與五艘敵艦纏在一起,矢石俱下之中,他的眼睛負了重傷。由於指揮喪失,曾經一度引起混亂,而更糟的是他的侄子康塔裡尼(Marco Cantarini)剛剛接替指揮,又馬上被擊倒了。最後,拉尼(Frederigo Nani)接過了指揮權,與奎裡尼合作,把土耳其艦隊右翼的全部艦只都趕到了岸邊。土耳其人放棄了船只,登陸逃走,在追擊之下全部被殲滅。所以聯軍左翼的勝利可以算是完全了,沒有一艘敵艦能逃得掉;西羅克在重傷之下,也成了俘虜。

  大約在半小時之後,約翰支隊前面的巡察艦也發出了有效的火力,把阿裡的支隊擊散,他們分成了幾個集團,拼命地劃船,想逃避這種火力。此時,約翰的支隊則緩緩劃進,在鼓角節奏之下,維持著完整的戰線。大部分的土耳其炮彈都從他們頭上飛過。雙方靠攏了之後,彼此正面相對,因為聯軍船頭上的長喙已經拆除,所以炮手射擊大感便利,使土軍遭到優勢的火力。阿裡命令他的舵手向約翰的旗艦直撞過去,它船上的長喙與帝權號的索架絞在一起。阿裡的船上裝有四百名精兵,在其後面隨著十艘戰艦和兩艘小型船艦,最近的用梯子與該船連接在一起,以便兵力可以源源補充。約翰後面也隨著幾只船,同樣可以補充兵力。

  沿著整個中央戰線,現在發生了普遍的戰鬥。以雙方旗艦的格鬥為中心,許多船艦都分別靠攏了。阿裡的人員兩次爬上了帝權號,都被船上的三百名火槍手所掃退,約翰的人員也兩次爬上了阿裡的旗艦,也同樣被擊退。當費尼羅把他的人員送往帝權號上增援時,從克魯茲的預備隊中又撥了二百名生力軍來給他。差不多在同時——已經近一點鐘——科倫納已經擊毀了普爾陶的座艦(正在燃燒),就把他的船攏著阿裡的,用火槍掃射它的甲板。聯軍發動了第三次的突襲,一顆彈丸擊中了阿裡的前額,他倒在劃手中間的跳板上。有一個馬拉加的士兵發現了他,立即割了他的首級,大聲高喊了起來。於是土軍全部瓦解,旗艦被俘,中央支隊完全被殲滅了。

  此時應該記著的是,當大約10時30分的時候,多裡亞的支隊正在向南航行,於是缺口愈拉愈大。同時,烏爾齊也采取了同樣的行動,因為他有93艘船,而多裡亞只有64艘,所以他的危險性要較小。雖然烏爾齊的原有意圖似乎只是迂回敵人的右翼,但現在因為有這個缺口出現,他又多了兩條可以選擇的路線:直向多裡亞支隊進攻,從兩面包圍他,或者把航向由南改為西北,鑽入這個缺口,像亞歷山大大帝在阿貝拉會戰時一樣擊在敵人的背上。他是一個能干的戰術家,因為發現其中央支隊已經面臨危機,所以決定采取後一條路線。他突然變換航向,拼命地加速,從缺口中直趨約翰的右翼。這裡是由墨西拿“院長”(Prior of Messina)久斯提尼(Giustiani)所據守;他奪獲了這些艦只,把它們拖在後面,並把敵旗升在自己的桅杆上。卡爾多拉從預備隊中率領了八艘西西裡戰艦,趕來援救久斯提尼,也受到了烏爾齊十六艘戰艦的攻擊,於是發生了整場會戰中最激烈的戰鬥。卡爾多拉重傷,他的部下五百人中,只有五十人未負傷。其它的艦船受到的損失甚至更大:教皇的“佛羅倫薩”號,不僅所有的武士戰死,連一切的士兵和奴隸也都差不多;聖約翰(San Giovanni)號也是戰到了不留一人。

  此時多裡亞已經發現他自己所鑄成的大錯,立即拼命趕回來迎戰。但是當他尚未趕到之前,克魯茲已經率領了所剩下來的預備隊先趕到了,同時,約翰在中央已經大獲全勝,也立即集合了十二艘戰艦來幫助克魯茲。烏爾齊不敢應戰,懸著敵旗,率領十三艘艦船劃過克魯茲的船頭,逃向聖莫拉(Santa Maura)去了。到了夜幕將垂時,到達了普裡維薩(Prevesa),一共搜集了殘部共35艘艦船,回到了勒班陀。約翰起初想追擊,但因天氣又有轉劣的趨勢,所以決定進入佩塔拉(Petala)港避風。他的艦隊和捕獲的艦船於夜間到達該處。

  當船一停了之後,就有人指控多裡亞有通敵嫌疑。據說因為他【是熱那亞人】仇恨威尼斯人,所以希望會戰失敗。但實際上說他是被敵人所乘,還比較合理。

  不管怎樣,這總還是一次壓倒性的勝利。第一應歸功於教皇庇護五世,若無他的堅持,則同盟根本就不會組成。第二就是約翰。他的使用巡察艦,要算是一個傑作。雖然它們很笨重,可是其巨大的火力卻證明劃槳戰船已經快要沒落了。勒班陀是參戰數量最多的一次槳帆戰艦會戰,它的戰術還是和古代差不多的;此後,風帆和側面的火力就代替了槳和正面攻擊了。所以從海軍史的觀點上來看,勒班陀代表一個時代的結束。最後,約翰決定混合他的人員也是成功主因之一,否則這個會戰也許根本打不成。

  損失是非常的慘重,這也是古代海戰的慣例,因為一經接觸之後,即無法擺逃。雙方戰鬥人員共十七萬二千人——聯軍八萬四千人,土耳其八萬八千人。前者損失為一萬五千人(死傷淹斃都在內),沉船12艘,被俘1艘。後者的損失估計為船只損毀113艘,被俘117艘,殺死三萬人,俘虜八千人,淹死無算。基督徒奴隸一萬五千人獲得了自由。此外,約翰也奪取了274門火炮和巨大的財富,因為土耳其將領身上都很有細軟。在阿裡的船上,搜到十五萬枚金幣(Spuins),另一艘船上也有四萬枚。

  10月17日,一艘叫作“天使”的戰艦開入威尼斯,報告了勝利的捷報。自從第一次十字軍之後,從來不曾引起到如此的宗教狂熱:在基督世界中,到處都傳播著土耳其人被擊敗了的佳音。教皇決定把這個勝利當作永久性的節日來紀念,直到今天羅馬仍然遵守這個規定。畫家、雕刻家、詩人都來歌頌贊揚這次勝利,幾多年後,這場會戰仍然是基督世界談論的對像。

  當這個慘敗的消息傳到了君士坦丁堡,回教徒都大為震驚。這是只要有五十艘基督徒的戰艦開來,則他們就會棄城而逃了。

  這也是約翰希望在明年的戰役所能達到的目的。他回到了科孚島之後,留下了威尼斯艦隊,自己於11月1日回到墨西拿,解散艦隊過冬。1572年5月1日,教皇庇護五世逝世,從此同盟即喪失了生命。雖然如此,在該年六月間,西班牙和教皇的艦隊還是在墨西拿集合,准備與科孚島的威尼斯艦隊一同進攻。

  此時,塞裡姆又建立了一個新艦隊,有戰艦150艘,此外他又增建了八艘巡察艦。但是艦船都是趕造的,木材還是青的,火炮也無用,人員更都是生手。假使同盟的艦隊能有果敢的運用,則無疑又可以獲得第二次的大捷。但是事實卻不如理想。

  又是法國人作梗。法王查理九世不僅在西班牙所屬的日德蘭制造叛亂,而且在1572年的冬天裡,派了一個最能干的外交家阿奎斯主教(The bishop of Acqs)到君士坦丁堡去,要他盡量促成土耳其與威尼斯的和解。此外,查理又想控制阿爾及爾,這個威脅使菲利普二世不得不把約翰軍力的一半留在墨西拿。其余一半艦隊與教皇艦隊一起,改由科倫納指揮,再開往科孚島。接著發生了兩次不成熟的戰役,土耳其的新統帥馬爾奇都是拒絕交戰。

  接著當同盟的三個成員國正在准備進行1573年的戰役時,同盟本身卻開始宣告死亡了。由於阿奎斯主教的陰謀策劃,1573年3月7日,威尼斯人沒有事先獲得同盟國的同意,即私自與土耳其人簽訂了一個和約。等到過了整整一個月之後,這個和約才公開發表;此時約翰正在拿波利,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馬上就扯下同盟的軍旗,而改升上西班牙國旗。

  勒班陀之戰並未能使奧斯曼帝國的海權折斷背脊,也未能收復塞浦路斯島,更未能使西班牙獲得地中海的控制權。雖然是一個第一等的戰術性勝利,但因為同盟的解體,卻仍然還是蘇丹做了勝利者。但是從精神上來看,它卻是一次具有決定性的會戰:自從1453年【君士坦丁堡陷落】以來,整個東歐和中歐都是一直籠罩在恐怖的黑幕之下的,但現在它已經被卷開了,它使整個基督世界都認清了一個驚人的事實——土耳其人不再是無敵於天下的。從此時起,一直到1697年,撒弗依的歐根親王(Eugene,Prince of Savoy)將蘇丹穆斯塔法二世的軍隊趕入蒂薩(Theiss)河【1697年9月,澤特戰役】,最後根絕了土耳其人對於歐洲的威脅時止,中間雖然曾經有過許多次的起伏,可是蘇萊曼時代的最高國威卻始終不曾恢復。他的朝代成為土耳其權力最高頂點的標志,而勒班陀一戰打破了土耳其權力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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