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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宣懷逃亡了,藏進了美國駐華使館,這一事件,迅速轟動了整個世界。這位67歲的大清國正部級幹部,成為全球各大報紙爭相報道的焦點人物。 這是1911年10月27日,距離那場日後被稱為“辛亥革命”的暴動,僅僅17天,其受關注程度卻絲毫不亞於在遙遠的華中地區正在進行的血腥戰爭。 一、逃亡者 《華盛頓郵報》的報道繼續說,據傳,盛宣懷逃入了美國使館,隨後在10名外國士兵的護送下前往天津。但在該報向美國使館查證時,使館參讚愛德華對此予以否認。 1911年10月27日,大清國國會(“資政院”)通過了一份特殊的決議,要求中央政府對郵傳部部長盛宣懷“明正典刑”。 堂堂國家立法機構,在證據闕如的前提下,以“人民”和“憲政”的名義,不經審判程序,以100多人投票表決的方式,要求處決一位政府高級領導人。這無疑是世界議會史上的一個奇觀。 此前2天(10月25日),資政院還隻是要求政府罷免盛宣懷的部長職務。路透社從北京發出的電文說,資政院此舉,給大清政府出了道難題:要麼服從資政院的要求,趕走一位“忠誠的官員”;要麼否決資政院的要求,但這相當於向宣稱代表大多數人民的資政院開戰。這篇電文被次日(26日)的《紐約時報》、《華盛頓郵報》、《曼徹斯特衛報》等廣泛援引。《紐約時報》甚至認為,這是資政院對政府下達的“最後通牒”。 第二天(26日),似乎並沒有經過多少掙紮的大清政府,接受了資政院的“最後通牒”,下令將盛宣懷“雙開”。上諭宣布: “盛宣懷受國厚恩,竟敢違法行私,貽誤大局,實屬辜恩溺職”,“著即行革職,永不敘用。”同時,內閣總理大臣慶親王奕劻、副總理(“協理”)大臣那桐、徐世昌並行處分。 國際媒體繼續跟進報道。10月27日的《華爾街日報》,標題就是《中國皇室屈服以圖避免革命》,可謂一針見血。與《華爾街日報》所用的字眼“屈服”(yield)相似,同日《紐約時報》的標題用的是“投降”(surrender),《華盛頓郵報》則用的是“屈膝”(bow),來描繪政府的妥協。 與這些相對中立的報道不同,在西方享有盛名的英國《泰晤士報》記者莫理循,則發出了傾向性十分明顯的報道。他認為,在壓力脅迫之下解除盛宣懷的職務,實在是中國政府的恥辱,代表著這個政府的“虛弱和恐懼”。《紐約時報》在轉載莫理循這篇報道時,將標題幹脆改成了《這是可恥的法令》(Calls it a shameful edict)。 有意思的是,莫理循認為,被解職一事,對盛宣懷本人來說或許並不壞,因為他的身體虛弱。這是當時幾乎所有的官方和非官方的文獻中,唯一提到盛宣懷健康狀況的。在盛宣懷1916年去世後,其子孫為其撰寫的《盛宣懷行述》中,才披露了一些當時情況,似乎盛宣懷的確麵臨健康問題,但並不嚴重。看來,作為大清官場通,有著“北京莫理循”綽號的這位英國記者,或許有特殊渠道接觸到更深的內幕。 而此時擔任內閣總理大臣的慶親王奕劻,卻對自己被申斥並不在意,《紐約時報》說,根據接近慶親王的人士透露,這位總理並無不悅,甚至還期望著自己也能被離職,早日逃離這個左右為難的工作。 《華盛頓郵報》還刊發了盛宣懷及政府軍前敵總指揮蔭昌、被革命黨炸死的廣州將軍鳳山,已經卸任和即將上任的駐美公使張蔭桓、施肇基等4人的照片,題目則帶有相當的調侃成分:《中國亂局中的主演們》(Chief actors in China’s troubled affairs)。 但局勢的發展,並沒有《華盛頓郵報》標題那樣輕鬆。資政院對“雙開”盛宣懷,仍不滿意,他們還想更進一步——要了盛宣懷的命。 對此,《華盛頓郵報》似乎建立了特別的新聞管道,刊登了遠較其他媒體更為詳細的報道。 該報記者在27日發出的電文(28日見報)中說,資政院的議員們為未能處決盛宣懷而頗感悲憤,通過了一項新的議案,要求判處這位部長死刑並立即執行。在見報稿中,該報用了一個長長的副標題:“下野的內閣部長盛宣懷,已經逃離北京,以避免暗殺,據信他已獲得外國外交機構的庇護。” 《華盛頓郵報》的報道繼續說,據傳,盛宣懷逃入了美國使館,隨後在10名外國士兵的護送下前往天津。但在該報向美國使館查證時,使館參讚愛德華對此予以否認。 記者繼續挖掘說,當天先是盛宣懷的一名追隨者,緊急造訪了美國使館,隨後,美、英公使進行了磋商,並召集了美、英、法、德四國公使的聯合會議,會後立即集體覲見中國總理慶親王,對盛宣懷的安危表示強烈關注。報道說,四國之所以出麵,是因為盛宣懷是與四國銀團進行鐵路貸款談判的主要參與者,盛宣懷如今的處境,與此談判極有關聯,各國有道義上的責任對他給予保護。 《華盛頓郵報》的報道事後被證明屬實。當天(27日),在得悉了資政院要求處死盛宣懷的消息後,英國公使朱爾典、美國公使嘉樂恒、德國公使哈豪孫、法國代理公使斐格威緊急磋商,決心采取聯合行動,保護盛宣懷。 朱爾典在10月28日發給英國外交大臣格雷的急電中說,四國公使在27日聯合覲見慶親王,得到了慶親王的承諾,絕不加害盛宣懷。而在更為詳細的郵遞報告(11月17日到達倫敦)中,朱爾典彙報了更多的細節: “近來盛宣懷因爭鐵路政策以救危亡,於北京腐敗政府各大員中,實為傑出之人(雪珥注:原文是盛宣懷成為這個‘衰弱政府的肩膀和頭腦’,此處從舊譯)……資政院未知詳情,而嘩然爭辯之彈劾,盛決不料其結果,遽至革職。但盛被此次猛擊,猶照東方習慣,頗為鎮靜。起行之前,於夜間(26日)料理交待。然次日(27日)事勢忽更大變。因資政院已傳布印就之決議,請速殺此年老之大員。” 報告說,盛宣懷得知了資政院的動向後,立即尋求美國使館的幫助,美國使館又通告了英國使館,於是決心采取四國聯合行動。在四國公使覲見總理慶親王時,慶親王表示,資政院已經將殺盛的要求提交給了攝政王載灃,但載灃認為盛宣懷的處罰已經夠了,應該不會同意資政院的要求。 雖然慶親王擔保,盛宣懷絕不會有什麼危險,但朱爾典認為,慶親王在談話時,其實表露了相當的不安,擔心圍繞鐵路問題的爭論將繼續惡化。於是,朱爾典表態說,資政院這種要求處決盛宣懷的決定,是十分野蠻的。 在美國使館,盛宣懷向各國公使表示,對自己的生命安全極為擔心,希望經由天津前往上海避難。各國公使決定,每個使館各派2名軍人共8人,全副武裝,由英、美使館的漢文秘書丁家立和巴頓陪同,護送盛宣懷前往天津租界。 沒有任何資料記錄表明,對於列強武裝協助這位下崗高級幹部“逃亡”,大清政府是何種態度,但顯然,“多國部隊”並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唯一的麻煩,隻是來自日本人。 根據10月29日《華盛頓郵報》的報道,27日當天,盛宣懷正好在一家日本銀行談事,得知了資政院的“死刑決議”後,他就滯留在了日本銀行內,隨後離開該銀行,來到了美國使館。 但根據日本的資料,盛宣懷其實從25日資政院通過罷免他職務的決議後,就已經藏身在了橫濱正金銀行“支店長”(支行行長)的宅邸內。 顯然,開始“逃亡”之後的盛宣懷,已經成為各國爭相獵取的寶貝。此後,圍繞對盛宣懷庇護權的爭奪,各國尤其日美之間,還上演了更為激烈的秘密戰爭。 當夜(27日),盛宣懷在美英德法“多國部隊”的嚴密保護下,離開了北京。《華盛頓郵報》(29日)記載說,此時的北京城內已經謠言滿天,有的說滿清政府決定對漢人進行種族屠殺,有的則說皇室也在準備逃亡,但被各國外交使團勸阻…… 二、急先鋒 盛宣懷無論對內對外,都是個強勢的人。他不屬於任何派係,卻“總攬大政”,自然成為眾人眼紅的目標,再加上其在推行鐵路國有時,辦事刻板,實際上給自己種禍不淺。 這一“逃亡”事件,顯然大大出於所有人包括盛宣懷本人的預料。 此時距離盛宣懷出任郵傳部部長,僅僅10個月。郵傳部是個大部,綜合鐵道部、交通部、電信部、郵政部四大功能,而尤以鐵路為大,盛宣懷則自1896年執掌鐵路總公司起,一直是這個大部所管轄的範圍內的“一哥”。 但在這個超級大部正式掛牌的時候,盛宣懷卻在內部的權力傾軋中落敗,被發配到了上海,以副部長(“侍郎”)的身份談判對外商約。直到1910年的8月份,他才回到北京,卻依然是個副部長,更尷尬的是,部長(“尚書”)居然是他以前的下屬唐紹儀。於是,兩人都隻好稱病。 幾經周折,唐紹儀勉強幹了幾個月,終於離職,而盛宣懷也得以在1911年的1月份坐上了郵傳部部長這個早就該屬於他的位子。 這個自視甚高又久被壓抑的人,終於握上了向往已久的印把子,便以雷霆手段開展工作,刀鋒首先指向的便是他最熟悉也是國家戰略資源投放最多的鐵路。 當時全國17家“商辦”鐵路公司,雖然政府放手不幹預,並且給予各種特殊政策,包括準許他們通過征收特別稅的方式收集股本金,實際上就是用公權力做保障,在民眾中強行集資。但是,這17家公司卻比之前的國有企業更為不如,家家腐敗叢生、問題成堆,鐵路建設毫無推進,巨額資金倒是不見了蹤跡,實際上已經沒有一家能夠繼續維係,不僅大大影響了作為國家戰略布局的鐵路網建設,而且弄得民怨沸騰。 中央急於挽回這種被動局麵,急於辦事立功的盛宣懷正是合適人選。在他主持下,中央在1911年5月份宣布,鐵路一律收歸國有,對商辦公司或給予經濟補償、或換發國家鐵路公司的股票。這一“鐵路國有政策”,贏得了絕大多數為路所困、切盼中央出手“救市”的省份一片喝彩。美國的《基督教科學箴言報》在5月31日報道了盛宣懷的這一改革,並認為:“這是中國穩步發展的又一證據,這一法令的頒發,受到了那些真心愛國的人士的歡迎。” 但是,廣東、湖南、湖北三省的商辦鐵路公司,因為完成集資額巨大,高管們實際上在其中已有巨大利益,一旦國有,其利益必將受損,而且之前的花賬、壞賬、爛賬也將在審計中曝光,因此竭力反對。而虧損最為嚴重的川漢鐵路四川公司(“川路公司”),其高管在歡呼國有的同時,提出一個附帶要求:希望中央財政為他們在上海違規炒股而虧損的350萬兩白銀埋單,遭到盛宣懷強硬的拒絕。 川路公司高管們喪氣之餘,惱羞成怒,加入了廣東、湖南、湖北三省商辦鐵路既得利益者的行列,開始猛攻鐵路國有政策、猛攻盛宣懷本人。一時間,帽子滿天飛、棍子遍地打。此即所謂的“保路運動”的肇始。 但是,光為了填補自己的財政窟窿而對抗中央,顯然出師無名。不久,一個極好的“抓手”出現了:國有詔書發布11天後,中央與美、英、法、德四國銀行簽訂了借款合同,引進1000萬英鎊的巨額外資,投入鐵路建設。畢竟,鐵路建設是資金密集型產業,而中國無論是國有資本還是民營資本,都實際上難以支持這一個巨大的投資,引進外資幾乎是唯一的選擇。幾家商辦鐵路公司的高管欣喜若狂:這下子可以上升到“愛國”還是“賣國”的高度,來和中央討價還價——盡管這些所謂的“保路運動”者們,後來也偷偷地與外資談判。 盛宣懷無論對內對外,都是個強勢的人,在他的主持下,與四國銀團的貸款談判“磋商數月,會晤將及二十次,辯論不止數萬言。於原約稍可力爭者,舌敝唇焦,始得挽回數事,實已無可再爭”,貸款合同的條款不斷地向有利於中國的方向發展。不僅年利率依然維持在5%,不到國內錢莊和票號貸款利率的一半,而且所貸款項的半數可以存在交通銀行與大清銀行,這等於為這兩家國有銀行提升了頭寸,而原合同規定隻能存在四國銀行。同時,合同還刪除了原定四國有權參與建造若幹支路的條款,並規定所用鐵軌必須使用漢陽鐵工廠的國產品,其他原材料則進行國際招投標,不再由外方指定。盛宣懷堅信,根據這一合同,資金到位後,粵漢鐵路三年內就能全線接通,十年內可以開始還本。 但是,這一完全平等簽訂的借款協議,遭到了“賣國”的指控。 更為重要的是,作為李鴻章的嫡係人馬,在李鴻章去世10年之後,盛宣懷其實沒有任何過硬的政治靠山。而此時的大清官場,十分講求門派。 顯然,並不屬於任何派係的盛宣懷,卻“總攬輪船、銀行、鐵政、煉冶、煤礦、紡織諸大政”,自然成為眾人眼紅的目標,再加上其在推行鐵路國有時,辦事刻板,實際上給自己種禍不淺。 在中央的竭力化解下,湖南、湖北、廣東三省的“保路遠動”見好就收,迅速地偃旗息鼓,既得利益者們退居二線去享受幸存的勝利果實。但四川卻因為炒股虧損實在過於龐大,隻能選擇與中央死磕,並且越演越烈。在成都的中心舞台上,一場“變臉”大戲越演越熱鬧。以川路公司高管為代表的既得利益群體,不惜高高舉起民族主義的大旗,無中生有、激化矛盾。而各級政府官員,抱著自己的小九九,試圖渾水摸魚,利用民眾運動為自己撈取政治資本,各種力量最後導致保路運動失控而成為顛覆大局的風暴潮,而盛宣懷成為矛盾的原點和焦點。 盛宣懷對此保持了充分的自知之明。9月30日他在發給岑春煊、解釋川路國有補償方案的電報中,就說自己“於此事,已為眾矢之的,即犧牲身命,何裨絲毫?” 三、替罪羊 盛宣懷在體製內更趨孤立:一是得罪了一大群大清國的“太子黨”;二是他推薦的袁世凱,本來就算是他的政敵;三是薦袁之舉,令那些對袁深惡痛絕的“太子黨”更為惱怒。 在對付四川的保路運動中,盛宣懷是堅定的鷹派,而以年僅28歲的攝政王載灃為核心的中央政府,也試圖振作一番,他們堅信自己占著情、理、法,與“保路運動”爭鋒相對。端方受命率領湖北新軍入川平亂,導致了武昌空虛,10月10日,武昌暴動成功。事態進一步惡化。 武昌暴動之後,盛宣懷雖沒有帶兵出征,卻成為“平亂”的總調度,為了保護鐵路橋梁、調集車輛船隻、運送軍需民用,可謂殫精竭慮。 甚至,為了及早實現“平亂”的目的,他還在10月20日一天內,為攝政王親信、度支部大臣載澤代擬3份“麵奏節略”(與中央核心彙報談話的要點): 一是《代載澤擬進兵遲速關係大局之緣由節略》,認為亂軍勢孤,“平亂”軍事行動必須快;二是《蔭午樓宜電旨促其親督進兵節略》,蔭午樓即正在前敵的總指揮蔭昌,盛宣懷指責他一味觀望,坐失良機,並建議中央立即撤換; 三是《袁世凱宜明降諭旨催其赴鄂節略》,盛宣懷建議中央起用袁世凱,代替蔭昌。 這3份節略,其實令盛宣懷在體製內更趨孤立:一是得罪了自視甚高、在德國學習軍事回來的蔭昌,而蔭昌的背後,是一大群大清國的“太子黨”;二是他推薦的袁世凱,本來就算是他的政敵,當然也不會領他的情;三是薦袁之舉,令那些對袁深惡痛絕的“太子黨”更為惱怒。 10月23日,盛宣懷再度親自上奏,要求中央降旨嚴飭蔭昌親臨前敵,加派袁世凱為欽差大臣,並建議對前線將領實行“重賞嚴辦”的問責製度。 而此時,已經實際上成為孤家寡人的盛宣懷,也遭到了別人的“問責”。 10月16日,禦史史履晉彈劾盛宣懷,一方麵承認鐵路商辦出現大量問題,另一方麵卻認為盛宣懷的國有方案隻是為了其滿足其“獨攬利權、調濟私人”的目的,並且“未經閣議”。 10月26日,又一位禦史範之傑上奏,他指控,盛宣懷之所以對不同地區的鐵路國有采取不同補償方式,是為了進行股市的內幕交易:在鐵路國有宣布之前,盛宣懷已經派人到廣州低價收購了大量的粵路公司股票,所以粵路商股十足償還,盛宣懷大撈一把;而川路公司的股票,盛宣懷未能收得,因此才不斷打壓。當然,這又是風聞而已。 這位禦史提出,盛宣懷目前隻是一個部長,如果他處在副總理的位置上,“盜玉竊鈞,何事尚不可為?”“方今主少國疑,而有大臣奸橫如此,苟不宣布罪狀,明正典刑,恐君權陵替,後患更何堪設想。”將盛宣懷的問題,上綱上線到篡班奪權的高度。 危險在一步步地逼向盛宣懷,並終於在10月25日的國家議會“資政院”的會議上,達到了頂點:資政院通過決議,要求政府罷免盛宣懷的一切職務。 當晚,盛宣懷居然還在寫長篇辯護詞,逐條反駁議員們的指控,並“自請解職,以避嫌疑”。作為在官、商兩界廝混了一輩子的人精,作為一直以來行走在風口浪尖的“急先鋒”,盛宣懷居然在這關鍵時刻顯示了自己幼稚的一麵:畢竟,政治遊戲和權力博弈,從來不需要真相與真理,從來都是隻講實力而不講道理。 果然,盛宣懷自請辭職、體麵退場的要求沒人理睬,中央毫不猶豫地將他拋了出來:革職、永不敘用。這在大清國的紀律處分中,是最為嚴厲的一檔,再往上就是追究刑事責任了。而資政院的議員們依然不放過他,直接訴諸最嚴厲的刑罰:死刑。 至此,盛宣懷徹底走入了裏外不是人的“豬八戒困境”:在“革命者”眼中,他是最為凶悍而堅定的反革命者,甚至比蔭昌、載澤這些皇族貴戚都要凶悍而堅定,這令他的資產在民國成為最容易被瓜分的肥肉;而他不惜鞠躬盡瘁試圖挽救的這個政權,卻短視而冷血地將他作為替罪羊拋出,希圖以此遲滯大廈崩潰的速度。 在清末民初的世代交替中,甚至在中國曆史上的各種改朝換代的關頭,能如盛宣懷這般、走到如此絕境的人物,其實並不多見。如果沒有那些自稱還講些“義氣”(honor bound)——《華盛頓郵報》說,四國聯合營救盛宣懷,就是為了這個honor bound——的老外們,盛宣懷恐怕也要如同端方、趙爾豐一樣,成為辛亥年祭壇中的一灘血泊。 盛宣懷的兒孫們記錄到,在流亡日本的第一年,盛宣懷一直住在神戶的鹽屋山地,穿的和服上掛了顆小印,上刻“須磨布衲”四字。每天,他都要寫點日記,令後人好奇的是,逃脫了絕境的盛宣懷,究竟都在為自己寫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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