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談－西賽羅的政治哲學

澄川鈴香

西賽羅乃羅馬共和國晚期的哲學家、政治家、辯論家。出生於騎士階級的富裕家庭，青年投身法律和政治，其後曾擔任羅馬共和國的執政官。其因優秀的演說和文學作品，被廣泛地認為是古羅馬最好的演說家和最好的散文作家之一。

身為哲學家與政治家，對於政治哲學，西賽羅自有一套思想。

關於領導者，西賽羅認為，領導者的工作是遵循法律來掌管國家、做出公平及有利國家之決策、提升團體（國家）福祉與實現公義，並且政府準則應與正義及自然之基礎和諧並存。保權與富國之到最大的支持者即是真理，而仁善中要勝過恐懼。領導者所需重視的不僅僅只有遵循法律、正義及自然之基處，如何去「權衡」以及「領導力」亦是國之治理成敗的關進因素之一。

「權衡」一詞對西賽羅而言，就是「何謂理想政府」。能夠相互牽制亦能夠相互配合的政府，必須結合君主制、菁英制以及民主制的精華，因混合之權衡體制能夠維持穩定（除非有不合理的缺德領導者）。西賽羅認為，合宜、平衡的政府遠優於君主制的政府，君主制的政府又優於菁英制與民主制，但平衡的政府前提必須是普遍的平等權、決策權，君主制因為可能導致衰敗，因此西賽羅不支持獨裁政權。值得一提的是，西賽羅認為平衡的政府優於君主制，對君主制有所反對，但又認為君主制還是比民主制再更好一點。這是由於古羅馬時代與現今社會所定義之民主有所差異而導致，將會在後面補述（備註一）。

而領導者是否能夠成功的治理國家，也須仰賴其「領導力」。西賽羅認為，成功需要仰賴智慧和努力，並遵守諸如遵守法律、清廉政治等價值，領導者的責任在於自身的勇氣與合宜的節制（即使我們無法對抗厄運），類似斯多噶學派所說：「我們應該紙擔憂我們能改變的事」。另外，領導者不該受到個人政治權力之擺佈而遠離和平（此為西賽羅所說的獨裁），也不該擁抱不光彩的和平。在關於領導的部分，西賽羅提到公民是基於與生俱來的羞恥心而不做惡事，並非因為法律規定，偏向人性本善的中心觀點，並認為真正的領導者也能藉由公眾力量來鼓勵、藉由法律來強化。

當然，治國者或領導者並不可能一路順遂。生活，就是現實與理想的妥協。因此面對政治，西賽羅認為領導者也必須要有一套妥協之道：第一，我們有時候必須為了更偉大的理想而放下自尊；第二、堅定立場是不負責任的做法，不計代價地堅持立場從不是政治家的美德；第三，有智慧的政治家必須為國家最終目標光榮地妥協。這三個妥協之道展示了西賽羅在面臨窘境時會採取的作法：堅持成功治理國家的最終理想，儘管自尊很重要，但為了最終的目標，我們還是無可避免地要選擇妥協。畢竟有些時候，過於堅持固定的立場可能到最後反而無法達成。

無論是統治者或是被統治的人民，無可避免地都需要面對錢與權的問題。西賽羅認為，如果欲保障個人權利（在此指的是生活無虞，這裡的個人權利並不包含自由權，羅馬公共生活認為國家優先於個人，因此個人沒有自由權。詳見備註二、三。），領導者需要時時刻刻確認所做之事必然也對國家有利，或至少無害。並且，治國者必須先將人民權利（生活無虞）置於優先位置，確保國家不奪民有之物，可見西賽羅重視人民的私有財產權（備註四），只有當國庫空虛和戰亂頻繁時才得以徵收財產稅，也需要確定人民皆明白徵收的目的在於保護個人安危。

面對移民問題，西賽羅主張只要是對國家效忠、有貢獻（即使很小）的移民都應該得到其應有之公民權，並任為一個歡迎外來移民的國家不但不會被削弱，還能夠更強，此觀點與馬基維利有些許相似。

由於西賽羅認為保護人民私有財、增進國家福祉以及實現公義是政府成立的目的與最終目標，因此若要引發或參與戰爭，保衛國家尊嚴是最足以令人信服的理由。一個好國家若非為了捍衛尊嚴與保護防禦，是不會輕易投入戰爭的；無故而起之戰是為不義之戰，唯有因抗敵和防衛的戰爭才能稱為正義、唯有公開聲明或為了取回財產而起的戰爭才可稱為光榮之戰。

最後，我們來談談西賽羅對於暴君與獨裁的想法，這在前述是被西賽羅排名第二的政府體制。西賽羅認為，由一位統治者管理（即君主制），即使是如凱薩如此有能力的人，都會超來災厄，因為絕對的權力能使人腐敗，即使是最為大的人也無法避免。因此，獲得與保有權力的最好方式便是仁善，最糟的是使人民懼怕，由於權力無法在人民的厭恨下站的穩妥，被壓抑的自由會反噬，齊力兩遠比為受壓抑時來的強大，得民心之所像才能使權力長久穩固。這樣的觀點與馬基維利正好相反，馬基維利認為受人民愛戴與讓人民懼怕，最好是兩者兼具，如果只選其一，最好讓人民懼怕，因為人民的愛戴隨時會因為利益的轉向而轉向。

總結來說，西賽羅若是在現代，應該是主張共和體制的。共和的原意re publica代表的意思是「人民的財產」，一旦有獨裁者便不符合共和國的定義，被獨裁者所壓抑、沒有普遍認同的正義、沒有人民共同同意之規範的國家，不屬於人民，因為獨裁表示再也沒有真正屬於人民的物品。


備註一：羅馬時期對民主的解釋為人民控制一切並握有所有權力，他們能夠懲處任何他們選定之人，加以逮捕、挾持獲分配任何他們想要之物。西賽羅認為這樣的民主體制（或說時代背景下所定義出來的民主體制）是任由烏合之眾治國，這樣與專制暴政並無不同，那是錯用「人民」之名的政府。
備註二：羅馬時代普遍認為人人守法、不要國王，就是自由。
備註三：西賽羅曾經呼籲「言論自由」，但此指的是長官籍參議員之言論自由，與現代、中世紀的定義不同。
備註四：西賽羅認為保護人民的私有財產權乃憲制和政府成立的目的，也是人之所以群居的原因。

鈕祜祿鬼隱

西塞羅主張民富國弱的原則嗎？
西賽羅只側重仁政，也忘記人民永遠只想自己的
他主張實際也想要有大同世界的理念，但敵不過現實慘痛。
某種來說，他是鼓吹自由的革命家吧？

澄川鈴香

伊拉裏凰夜 發表於 2018-7-28 15:08
西塞羅主張民富國弱的原則嗎？
西賽羅只側重仁政，也忘記人民永遠只想自己的
他主張實際也想要有大同世界的 ...

可以這麼說吧，他的確是比較偏仁政的。
記得人民永遠只會為自己的利益做考量、如同牆頭草的，我認為馬基維利應該可以做為一個代表。
馬基維利和西賽羅很不一樣，他認為如果君主（統治者）太過善良，那就無法成為一個統治者，統治者必須像獅子一般勇猛、如狐狸一般狡猾。

雖然說馬基維利給大家的印象就是很流氓式的統治方式（都是那本君主論......），但其實也有一些跟西賽羅相似的地方，相似的部分有點繁瑣所以我沒特別去記，不過去看他的論李維羅馬史是能夠得到一些比較不同的見解的。

鈕祜祿鬼隱

這讓我想起韓非子和孟子兩家之言，治國如料理，馬基維利套用民主體制，會很適合嗎？

澄川鈴香

伊拉裏凰夜 發表於 2018-7-28 21:45
這讓我想起韓非子和孟子兩家之言，治國如料理，馬基維利套用民主體制，會很適合嗎？ ...

會......很詭異......

鈕祜祿鬼隱

怎麼說會很詭異？施政手段百百款，沒有一套是合宜的
難道民主時代就憑空生出來嗎？不可能！
按西賽羅所說，為何羅馬共和國還是走向衰敗？

那塔拉和易

伊拉裏鬼隱 發表於 2018-7-29 07:32
怎麼說會很詭異？施政手段百百款，沒有一套是合宜的
難道民主時代就憑空生出來嗎？不可能！
按西賽羅所說， ...

1.徵兵制、長年戰爭導致公民無法耕種，貧富差距擴大
2.體制改革衝撞，公民大會的力量逐漸顯現，祖宗成法的約束力日益消逝
3.地方反抗與蠻族入侵，兵源嚴重短缺導致強人募兵制誕生

羅馬共和最終崩潰的主因，仍在於『資源分配不均』這個問題無法解決，當貧富差距擴大，底層人民無法透過正規手段繼續生存，就只能破壞既有體制達成目的，如同中國古代的揭竿起義，其他的外在威脅只是加速這個進程，民粹主義抬頭，掌握這股力量的強人將趁勢崛起，進而進入獨裁專制

那塔拉和易

伊拉裏鬼隱 發表於 2018-7-29 07:32
怎麼說會很詭異？施政手段百百款，沒有一套是合宜的
難道民主時代就憑空生出來嗎？不可能！
按西賽羅所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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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研齋

伊拉裏鬼隱 發表於 2018-7-29 07:32
怎麼說會很詭異？施政手段百百款，沒有一套是合宜的
難道民主時代就憑空生出來嗎？不可能！
按西賽羅所說， ...

基於和中堂的論點再補充

（1）長期戰爭導致元老院的權力逐漸擴大，寡頭政治的決策效率在戰爭時期比民主決策更好，但戰爭結束後，資源的分配不均導致貧富差距擴大，原本的羅馬三大支柱開始失衡，人民意識抬頭，想要從元老院等寡頭決策層取回權力
（2）貴族與平民的矛盾導致衝突加劇，各類的改革方案出爐，但始終無法調和雙方的利益，暴力逐漸成為常態
（3）人民推派出平民派的代表人物（馬略、凱薩），他們以個人魅力和能征善戰的能力取得民眾支持，但掌握更大的權力並擁有軍隊支持後卻逐漸走向獨裁統治

那塔拉映雪

鈕祜祿鬼隱 發表於 2018-7-28 21:45
這讓我想起韓非子和孟子兩家之言，治國如料理，馬基維利套用民主體制，會很適合嗎？ ...

先生知道馬基維利著名的著作叫君主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