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木希典－這樣的人也可以當軍神……

陳闊川

又飲了酒，想說點什麼。

日本在明治維新之後，都尊一些過世的人為「軍神」，可是奇怪的事，那些被叫作「軍神」的人，都不是什麼用兵奇才，或是戰術名家，相反，有些日本的「軍神」連有沒有資格當個合格將軍都是個問題，當中最有名的人，就是乃木希典了。

乃木希典，日本人稱之「軍神」、「聖將」、「武聖」，感覺很強的人吧？

乃木生於幕末時代，１８４９年日本江戶出生，他是當時日本的地方諸侯長府藩的武士，長府藩是長門藩的分支，長門藩，今天的山口縣，通稱長州藩，即是毛利家的主家，也就是有名的戰國大名毛利元就的後代。毛利家在毛利元就的努力下，打下了百萬石的江山。石，石高，是日本的領土國力計算單位，一萬石代表可以動員２００名士兵，百萬石就可以動員２萬人了，是個大勢力啊。可是在關原之戰後，毛利被德川家康追究戰爭責任，毛利家一下子被削減至３６萬石，毛利家一下沒了三分之二的家當哦，毛利家自然很痛恨德川家，有個傳說可以看見毛利家的怨恨有多深：杷傳毛利家的藩主在新年和家臣一起開會有個慣例，會中藩主會問家臣：「今年是時候反德川了嗎？」家臣聽了會說：「還不是時候。」傳說這個習俗在毛利家中流傳近２００年，一個持續了２００年的怨恨，可以想像毛利家有多恨德川家吧。

乃木希典生在１８４９年，１８５４年培理叩關，越來越多人不滿幕府的表現，而當中最賣力的，也就是和德川幕府有血海深仇的長州藩了，更多次挑戰幕府，幕府忍不住了，決定出兵攻打長州藩，乃木希典也踏上了他的軍事生涯身一步了。

上文說過，乃木是長府藩的武士，長府藩只是毛利家的分支，乃木從軍了，直屬長府藩的報國隊，後來報國隊編入長州藩的奇兵隊之中，乃木也就在奇兵隊的指揮下和幕府軍作戰了，戰爭打了幾年，乃木在討幕戰爭中沒什麼戰功，不久戰事就結束了。奇怪的事，乃木雖然沒什麼戰功，可是戰後出奇的官運亨通，這都是多得他加入奇兵隊的原故。

奇兵隊在日本史上很有名，可以說是長州藩的軍事主力代表，軍監山縣狂介，也就是日後日本史上鼎鼎大名的山縣有朋總理大臣。明治維新之後，山縣成為了陸軍的最高負責人，長州藩壟斷了日本政府的陸軍人事，山縣對自己過去的同胞下屬都很提拔，給他們軍職，結果，乃木明明沒什麼貢獻，卻一口氣當上了少佐。相反，一同參與打敗幕府軍的土佐藩軍總帥板坦退助，在戰爭中攻下大垣、信濃、甲斐，在甲府勝沼打敗了新選組近藤勇，後來在東北戰爭立下不少汗馬功勞，這樣的名將級人物，在戰後卻竟然被派去當文官，而且連軍職都沒，世事還真是不公平。

不過不公平也沒關係，真金不怕紅爐火，有本事的人自然會被人看見他是有本事，沒本事的人，也就自然會被人知道他是多麼的無能，很遺憾，軍神乃木是屬於沒本事的人。

時間是１８７７年，明治１０年，被尊為維新三傑之首的西鄉隆盛帶領３萬人在日本鹿兒島造反了，史稱西南戰爭。西鄉軍的大將桐野利秋（幕末有名的人斬中村半次郎）將大軍圍攻熊本，由於叛軍力太強，日本當時幾乎要以舉國之力對抗，政府軍的乃木希典少佐領第十四聯隊奉命支援熊本，可是乃木沒到熊本就在植木一帶被敵軍打敗，全軍不單幾乎全滅，連軍旗都被叛軍奪走了，日本軍人把軍旗看得很重，軍旗代表軍隊榮耀的象徵，當時乃木說要切腹自殺請罪，可是在老上司山縣和兒玉的勸說下，天皇也免去了他的罪責。

人事關係都勝於一切吧？明明在西南戰爭被打得慘兮兮，戰後乃木卻依然升官，１８８０年升為大佐，１８８３年任東京鎮台參謀長，１８８５年升為少將。甲午戰爭時參戰，名義上１天就攻下了旅順，可是旅順當時只是空城而已，當時的日本兵說：「其實只是步行去接管土地而已。」可以想像當時的戰況如何吧（汗）。無論如何，今次乃木在甲午戰爭中有點比較像樣的戰功了，戰後也升為中將。

１９０４年，日俄戰爭爆發，乃木在甲午戰爭時有在大陸作戰的經驗，今次乃木再被派去攻打旅順了，有甲午戰爭的戰功，當時日本舉國上下都以為乃木很快就可以像甲午戰爭時一樣很快攻下旅順。乃木自己大概也很自信吧，他把自己的２個孩子乃木勝典、乃木保典都帶來了，一輩子幾乎打輸仗的乃木，大概是想在孩子面前炫耀一下吧？可是當年乃木的對手是清軍，清軍很多時沒守陣地就逃了，可是今次的對手卻是北極熊俄羅斯帝國。俄羅斯好歹也是歐洲列強之一，俄軍的反抗有組織多了，開始正式考驗乃木的真本事了（汗）。１９０４年６月開始，乃木軍領５萬日軍，向只有３萬人的旅順俄軍強攻，乃木採用不惜代價的「肉彈」戰術沖衝又沖衝，連續血戰５天，結果日軍不單被擊退，更損失了１萬６千餘人，傷亡率高達３２％，更重要的是：「旅順還在俄軍手」。乃木的無能事跡震動日本高層，連老上司山縣都不想再保他了，想撤了他，可是今次天皇卻否決了山縣的建議，結果，旅順作戰表面上繼續由乃木負責指揮作戰，可是，實際指揮者卻由兒玉源太郎來負責，兒玉源太郎只是用了８天時候，就攻下了旅順的最高點２０３高地，利用制高點不斷砲擊俄軍，１９０５年１月２日，俄軍投降。

檢討戰果，乃木用兵１３萬，傷亡共５萬９千，而俄軍參戰只有４萬４千人，傷亡２萬。是次戰役，乃木不單沒有機會在孩子表現一下，他兩個孩子更在旅順之戰中雙雙陣亡，儘管乃木一生贏少輸多，儘管一直被日軍戰死者家屬咒罵為「殺人鬼」，也儘管有人笑說如果當日兒玉沒有代理乃木的軍務旅順可能根本不會陷落，可是乃木在１９０７年以戰功封伯爵，１９１２年，明治天皇病逝，乃木決定切腹殉死，死後還被奉為「軍神」、「聖將」、「武聖」。

這樣的人也升官，這樣的人也叫軍神，世界還真是不公平。

諸葛毅弘

真軍神呀,時常被人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