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12.13

逍遙侯

站住。口令。誰。

凡事當過兵的人，估計對於這串文句都不會陌生。
而在查哨官回答“誰”之後，哨兵緊接著就又會再問
“去哪裡”以及“做什麼”。

隨著服役的時間不斷的推移，轉眼間已經是6年9個月過去了。這當中還不包含每個身心健康的男性（註1）都會經歷的2個月的新訓（註2)，我也離開基層一段時間了（註3），所謂的“查哨”的記憶，已經離我十分遙遠了，不過對於這一連串的問句，我倒是很難就此忘記。

其實，這樣的問題，若是深思，人的一生也不過就是最後的三句文句的課題罷了。

你是誰，去哪裡，做什麼。

第一個課題，你是誰。
本身一個人是什麼人，多數是通過外界所賦予你的身份，可能是因為另外一個個體，又或是一個群體，例如誰誰誰的兒子，或是某某單位的什麼什麼職務，然而所謂的姓名不過就是一個符號，有時候在許多地方，甚至連文字符號都不具有，只是用一串數字來去做一個代表，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往往忘記，甚至忽略了，我們其實是一個個體，應該都有自己獨特的生命性，雖然社會因為你的身份獲少，給予你不一定程度的期待又或是責任，但說到底，或許你需要對你自己負責而已。

第二個課題，去哪裡
人從一出生開始，便注定步向死亡，自古以來即使貴為千古一帝的秦皇，亦不能求得長生不死。於是在與直面接觸死亡的那一刻前，人究竟要走到什麼地方去便是人生中主要思考的一個問題。

很多人會說多數職業軍人的生活很單調，幾乎只會在營區與住家之間往返，至多就是多了一個任務地。但實際上，所有人類，以至於世界中的所有物種也都是類似的情形，假定你在每一個生命體上都綁上一個定位儀，你會發現無論這個生命體再怎麼頻繁的移動，最終通過紀錄儀的描繪，他不過就是在一張A4紙上不斷的圖畫出沒有意義的一根線條，只差別在於，每一個生命體上的比例尺會有所不同罷了，但最終無論怎麼走，終究不過如此，其時有時候想想，當比例尺的倍率放的越大時，你想走遍一張A4紙也就越難了。或許也就是因為走的越遠，空白處遍越多，心也就越來越空虛了。

第三個課題，做什麼。
人的這一生，其實很少有什麼事情真的是自己要做的。不管是來自於什麼方面的要求，即使一個尚在襁褓中嬰兒，也會被照顧者要求“不要哭”“要乖乖”等等。而相較於A紙，我們需要做的事情就跟一個杯子一樣，裝滿了東西。只是每個人填入的東西大小、顆粒、質量不同。有些人只填入石頭，有些人則是在填入石頭後還能再填入一些珠子，細沙，甚至水，但不管如何，當拿著杯子的人認為滿了，杯子他就是滿了，他便不會再繼續往裡面填入東西，可是，再大多數時候，又有什麼東西是我們自己真正想放進去的？有時候，你越是依照外界的期待放入別人想要放入的東西，你能留給自己放東西的空間，就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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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侯

很多人都說，當兵會越當越笨，我在基層擔任偵查排排長時有一個老士官甚至對我說，人能夠戴教官帽就不要戴鋼盔，因為鋼盔是一個負屬性，一戴上，智商直接變負十，不是智商扣10，而是不管有多少，就都會直接變成負10。我當時只是把這話當作笑話看看。

不過有時候想想，還真的是這樣，其實不管是軍隊還是執政者，幾乎都只希望底下的人成為自己意識的延伸，無論他所下的指令有多麼的愚蠢。

然而諷刺的事情是，一個最基本的口令，在深思後，反而是一個可以通聯宇宙，重新追尋自我的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