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恬貴妃之憶（求意見）

鈕祜祿端敏

清，建元二十年，帝駕崩。永熙帝頒詔尊其為太妃位，改號柔，是為柔貴太妃，移居寧壽宮恬柔苑。

《寧壽宮恬柔苑》
在永壽宮內得知新皇​​的聖旨，淺淺頷首，最後一次步入永壽宮正苑的內室重新上妝更衣，後扶正頭上的旗頭，一旁的宮娥為自己理平宮裝，唇角含著一抹肅色，扶著蘇綺的手緩緩步出，頷首聽旨畢，一旁的綰婼上前去待我接過聖旨，微壓低下顎揚聲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烏雅氏嵐心，滿洲正紅旗，已故領侍衛內大臣烏雅誠恆嫡出長女，皇考恬柔貴妃，嘉誠毓柔，今朕登大寶，尊為柔貴太妃，移居寧壽宮恬柔苑。”

皇上，皇上，你還記得我麼？我是你心兒，而你是我的男人，我的君王，你給了我一身的榮耀，卻也給了我一身的殘敗。你給我權，也給過我一時的恩寵，但為什麼我就是不快樂？每次你看我，那樣的居高臨下的眼神如同對獵物的憐憫，那樣的深不見底的眼神看向我身後無盡的深淵，你眼裡的我是察哈爾，是皇四子的額娘，可，是我？

我不要你給皇后的相濡，我敵不過梅竹流年，寸寸歲月寸寸情，我也要不起你給德妃的信任，心本薄涼如扁舟，如何承載如斯？可你能不能給我一瞬間你對梅然的親暱，親得令人陶醉，能不能給我一瞬間你對瑛嬪的寵溺，寵得無法無天，甚至，甚至，你對吉嬪得那種無可奈何，也是不錯的，是不是，是不是？！可是，可是為什麼呢……這是為什麼呢……

我還記得呢，你問我，那次讓我一時風光的侍寢，你對我說，烏雅啟政是我的好哥哥，我還記得呢，每一次源源不斷的賞賜，旨意上總是有四個字“朕之皇子”，哈。你不記得了，你一定不記得了，你不會記得你讚他忠智耿直，你不會記得你誇他是朝廷良將，你不會記得你讚他年少有為，你不會記得你誇他最像年輕的你。可你挨在我耳邊說的每一句，我明明都記得，這不公平，可是，這哪有什麼公平可言？

我並不能比她們多愛你，可是相比她們，我又少了哪裡呢……我自認容貌翹楚，自認才智過人，自認八面玲瓏，我自認我不輸人，可這一切，要他何用？要他何用！千百個自認，不過如此，它能讓我在長夜慢慢孤燈獨上時好過？它能讓我獨坐佛前木魚聲聲後平靜？不能… …不能！你要我一顆心，我可以給你我的一顆心，可你要都不要，那就不要罷，罷。

哥哥，啟政哥哥，就算天下指摘，就算你傾覆了整個烏雅氏，我仍愛你，敬你。史書上如何說，史料上如何載，無關此情。我沒有見過你的不堪，我只知道你是好哥哥。誰讓你是烏雅氏，誰讓成王敗蔻古來如此，贏得起，輸得起。成敗二字，傾覆天下，勝者是正，敗者卻擔不得這個義。它壓得彎多少支筆，它壓得彎多少人的脊梁，也壓不斷我的脖子，我們的。
管你喝了奈何橋多少黃湯，來世，你記得叫我妹妹。

我知道，不止哥哥，還有我，整個烏雅氏，都會被釘上那個名字，那個不堪的名字。我真的好怕，怕別人，怕後人，但是，當我走過歲月，看著我每寸血肉，每句話語，每一個舉動，都一點一點成為歷史，而我一點一點死去，我才明白，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對錯這兩個字，只有成敗。我唯一​​悔的，不該是做過什麼，而是，沒有做好。 ）

從今天起，我不會怕，我說過的每一句話，做過的每一個舉動，它們都是有生命的，從此獨立的活著。我看不起史書，因為它們做不了我活過的證明，這是我向來的驕傲。

就這樣，我當了一輩子恬妃，一輩子烏雅氏，一輩子別人的妹妹，一輩子別人的額娘，這輩子，我唯一當過嵐心的，就是在冬兒面前。她叫富察盈冬，她是很厲害的三字貴妃，和我一樣。你們誰說她脾氣凌厲，誰說她乖張，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在我的眼裡，她就是那麼好，沒有人比得的好。她就是我的妹妹，促狹的，淘氣的，讓我不知所措的，讓我希望用盡全身心去呵護，去愛的，她就是我這輩子心靈的歸宿，溫暖的，乖順的，貼心的，能讓我在她身邊，踏踏實實睡上一個安穩覺的。不瞞您們，我已經好久，沒有睡過安穩覺了。
那麼多年，每晚我總是會夢見來往穿梭的人，那是我滿手鮮血鑄下的孽障，他們麻木的目光看著我，就如同他們死的時候，我赤裸裸的嘲笑。可是，就算是這樣的我，還是想，陪她玩，陪她笑，陪著她一直到老。不好嗎，這樣的嵐心不好嗎？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過這樣一個人，就是說不出的憐惜，說不出的喜歡，就是容不得別人欺負她一點，就是想霸占她的所有，就是恨不得，巴不得，和她一起死了算了，這樣，她的世界，就是你的了。我有，而且，我曾經擁有她。冬兒，姐姐一定沒有告訴過你，姐姐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是這一生中最華麗的盛放。

呵，我這一生，我一生的愛恨愁苦都鎖在這個紅牆裡了，是這裡教會我恨，教會我殘忍，教會我不擇手段，這怨不得我。要怪就怪這個世界，它憑什麼容不得我好？就這樣，我這一生累了多少人？

我，烏雅岚心，永壽宮主妃，柔恬貴妃，柔貴太妃，我是烏雅，烏雅更是我，有人說烏雅可憐，有人說烏雅該死，本宮認為烏雅氏絕不可憐。輸，失敗，可憐全不配用上烏雅氏！你們這幇小蹄子，你們說過什麼，本宮一一記下！我要你們一句一句'吉祥'來還給烏雅！我永遠也是烏雅氏，我永遠也是建元年的柔恬貴妃，永熙年的柔貴太妃，冬兒的恬姐姐，烏雅氏的女人，你們傷不起！
（待續）

[ 本帖最後由 鈕祜祿宜齊司渾 於 2011-9-18 03:09 編輯 ]

鈕祜祿端敏

《背景》
建元十九年六月，建元帝病症漸入沈痾，舉國上下一片陰霾。

有人臣烏雅啟政，其人自建元年伊始便頗得聖意，仕途可謂平步青雲，此時已為從一品職銜。

建元帝病中，曾在近臣間有言，若朕龍馭賓天，皇儲之爭可謂無礙，朕有龍潛所出嫡子錚康，一向行事灑脫，站顧大局，且有監國前職為基礎。想必其出身也會讓天下臣民心服口服。眾臣皆明了，然啟政卻有二心。

啟政之妹，乃建元帝后宮恬妃，位階較尊，所育四阿哥錚左，亦自幼得聖寵。啟政聞聽建元帝所託之後事，萌生意圖，欲以一己之權拱立四阿哥為帝，暗中策劃政變，擬矯詔，一旦帝大行，便可實行。

風雨將至，大廈將傾。一切事件都在緊鑼密鼓的進行，雖無人知曉其中內情，然各人心中眼裡，都存有一絲不安情緒。

建元十九年七月，建元帝漸入彌留，政變之事已箭在弦上。太子少保成額，大阿哥愛新覺羅錚康之岳丈，對朝中情勢略有察覺，幾次三番入郡王府對談，叮囑大阿哥，未要因皇位似乎已是囊中之物而掉以輕心，歷代皇位之爭，從來不是順風順水。錚康似有所悟，記於心中。

七月過半，建元帝忽然駕崩，啟政身為近身伺候之臣，嚴命手下封鎖消息。一方面，自己持矯詔入養心殿正殿，待大勢將成，宣召諸王公大臣進宮，立四阿哥為太子。一方面，安排親信入四阿哥府邸報信，讓其預備繼承大統。再一方面，通知所部圍困恭郡王府，二阿哥府，鈕祜祿府邸等要害之處，防止生事，若有需要，直接除去後患。

啟政軍中親信，又一與富察傑旭，先時欲與大阿哥結親，因故未成，後尋勢而投啟政麾下。此人一向慣於審時度勢，建元初期，桂軍北上反正，其後被剿，富察傑旭起到極大的佐助之功。富察傑旭心底細度，大阿哥終究是皇帝嫡脈，啟政不過是偏旁亂勢，縱然部署周密，未必能成，即便能成，日後天下悠悠眾口，朝堂也未必安定。因此在關鍵之事，富察傑旭提前潛入恭郡王府報訊。恭郡王得知先後因果，顧不得安排周密，率親身家臣，聯絡二阿哥府等處持械進宮，欲以力挽狂瀾。

途中遇四阿哥錚左一行，將近劍拔弩張之時，四阿哥棄坐騎，丟刀劍，馬前叩首，直呼萬歲，稱，自己已得知啟政所為，卻並不齒如此登位，“一心只奉大哥為君！”錚左誠意在前，錚康卻不能安然接受，臨此突變，誰又能斷言這不是一道陷阱？錚康命二阿哥啟璋與錚左守於一處，一方面是鞏固己方力量，另一方面，也是為監視錚左行徑。

宮中。啟政入養心殿，此處當下已空無一人。啟政支開一眾屬下，至殿中感嘆，“此天下即將為我所有！”隨後欲將殿匾後真遺詔取出銷毀，宣布矯詔。不想，此時暗中有一人生，大聲斥責啟耀之行徑，乃是中宮皇后赫舍里氏。

赫舍里氏偶從宮人之處得知養心殿前後不尋常之態，心中警覺，遇請見皇帝，卻被啟政屬下所阻。萬般不安之下，赫舍里氏拿定主意，更換皇后朝服，暗入養心殿靜觀其變。因為無論如何，不管是否有變，養心殿都是最重要的登極之地。若其嫡長子能夠順利等位，身為親母便是目睹兒子為帝的第一人，若是有變，或許能為兒子爭取一些時間。

啟政驚於赫舍裡突然出現，一時語塞，不知如何應處。怒急攻心，啟政拔劍相向。大聲呵稱，赫舍里氏無旨擅入養心殿正殿，是為大不敬，又指摘皇后意欲干涉朝政，篡改皇帝旨意。情急之下，啟政一劍扎向皇后，令其當場斃命。在外人看來，為臣者持劍弒後，是大不敬，足以滅九族。但在此時的啟政看來，皇后不過是阻礙大業的絆腳石，殺之後快。

錚康入宮之時，宮中已經紛亂，直入養心殿，目睹啟政與已被殺的母后，怒意沖頂！兩人劍拔弩張，刀劍相向，啟政先佔上風，不想後有貝子啟揚等人帶兵入宮，協助錚康，啟政陣腳大亂，即將不敵。啟璋錚左等人入宮，錚左相勸啟政無效，康耀二人依舊奮力拼殺。啟政自知後力不濟，心計敗露無可挽回，最後死於錚康刀下。

宮外，啟政之殘餘部眾已得知宮中之事敗露，卻不願放棄活命稻草，趁宮中尚未平定之時，圍困恭郡王府，拘獲府中女眷子嗣，予以府眾為人質，挾持錚康留一條生路，與錚康所部以府門為據僵持不下。恭王嫡福晉鈕祜祿氏，大義凌然，不願為逆賊所迫，引頸自刎。逆部大亂，被府外軍士生擒。

天明時分，錚康已領遺詔，昭告天下，先帝龍馭賓天，遺詔皇嫡長子愛新覺羅錚康繼位大統。

建元皇帝，停靈齋宮滿服入葬皇陵，其後赫舍里氏隨葬。追嫡福晉鈕祜祿氏為後，入葬皇陵，升附太廟。各有功之臣皆有封賞。

建元帝皇四子愛新覺羅錚左，自請關外守邊，念起隨清君側有功，大義滅親，恩准，且加封。其母奉為寧壽宮柔貴太妃。建元帝皇七子愛新覺羅啟揚，隨清君側有功，然不幸於亂軍中罹難，追封貝勒，賜號“榮”，其嫡室福晉加封七品誥命。

建元末年，永熙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