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原來你還在這裡

蘇日娜

[短篇]





李美玉把手一遍又一遍的搓洗，山上的泉水比平地的自來水冷冽許多，原先她還不習慣，可是待久了，再冷的水也感覺不出來了。把水龍頭關了，拿起香皂抹了抹，又是一遍的搓洗。她每天都要這樣洗上幾次，寫完黑板之後的手總是十分乾燥，石灰粉會吸取手上的水分跟油脂，她偏偏又不喜歡用粉筆套，總覺得如此會影響寫字的美觀度，只好認真的洗手、認真的保濕。這樣的日子從畢業之後就開始了。分發到這座山城，是一種緣分。

一種她如今想來都覺得癡傻得不得了的緣分。

大學的時候礙於學校要求，她選了一門到山地進行服務的服務課程。這座山城十分偏僻，教育資源不多，而部落裡面的人們依賴的經濟來源大部分是藉由假日上山遊客的消費。窮困的部落，孩子要走很遠的路才能上學。路程不只遙遠，甚至還十分崎嶇與危險。但是每個孩子的學習都極其認真，李美玉深受感動。但這原本還不是讓她來這裡的原因。

陳漢聲在部落裡面已經服務了六七年了，李美玉就在這個部落、就在這個山城，喜歡上這間學校的這個老師。她喜歡他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叩叩書寫的聲音、她喜歡他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叩叩書寫的手，優美而細長。後來她更知道，原來陳漢聲的鋼琴也彈得很好；他不只教英文，還要教國文，還要教音樂。

同學們都回家的時候美玉還捨不得走，自願在這裡又留了半個月，自發性地又幫了陳漢聲一些忙。陳漢聲那時看著李美玉，當著滿天的繁星，笑著說：「如果美玉你畢業了也能來這裡，那我真是太幸運了。」李美玉的臉瞬間就紅了起來。她不無慶幸地想，幸好已經晚上了，漢聲看不見她羞紅的臉。

此後美玉每逢寒暑假便來。小孩子們對於八卦的敏銳度一向很高，口無遮攔。只要看見美玉跟漢聲走在一起便會取笑他們：男生愛女生，羞羞臉。李美玉總是在心裡面默默的想，如果陳漢聲有那麼一點點喜歡她，那就好了。可是陳漢聲從來不說，喜歡、不喜歡，李美玉不知道，也不敢問。時光就這樣偷偷溜走，直到大學的最後一個暑假，李美玉悲傷的覺得，陳漢聲大概是不喜歡她的。可是她所有最好、最乾淨的回憶，都濃縮在這個地方。陳漢聲只是一個部分，缺少陳漢聲可能是個遺憾，但她已經離不開這個擁有藍天白雲、青山碧水的地方。他當然可以不喜歡她，只要允許她默默喜歡他就好了。

可是等到李美玉真的分發到這裡的時候，陳漢聲卻走了。她想起她暑假時離開的前一晚，她是多麼的隱忍，隱忍著不告訴他她的分發志願。她把這座小學放在第一順位，沒有道理不被分發，她肯定是會來的。她還記得陳漢聲悲傷的表情，她還記得陳漢聲那雙手，那雙骨節分明、細長而有力的手，是如何充滿感情的牽住她。

不過她來了，他走了，她卻已經被綁在這裡，同生共死。

山中無歲月，李美玉將她最美好的年華都奉獻給了這座山城。她有很多機會可以離開，卻不捨得離開。她捨不得這些學生、捨不得這些居民、捨不得一草一木。她有時候甚至想，她是不是一直在等陳漢聲給她一個交代。她打過電話、寄過e-mail，可是始終沒有回音。一個人想要隱匿蹤跡，居然是這麼容易的事情。

李美玉把手洗乾淨了，轉開剛剛一併帶來洗手檯的護手霜，擠出五六顆花生米那麼多的量開始塗抹。鳶尾的香氣薰上來，她有點受不了。鳶尾，是了，他喜歡鳶尾花，她突然就想起來他喜歡鳶尾花，這麼多年來連帶的她也強迫自己習慣了鳶尾花。

打鐘了，她趕緊把東西收一收回到教室，抬頭的時候卻看見陳漢聲。李美玉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眼睛。她看見陳漢聲吃力地從輪椅上站起來，伸出一隻不復記憶中漂亮的手向她伸來，這隻手布滿傷疤，新長出的、深紅色的肉芽顯得猙獰。李美玉再仔細地看，陳漢聲的髮際有一道崎嶇而醜陋的疤，讓他原本端正的容貌添了幾分詭異。她看著他吃力地開口，她想要睜大眼睛說點甚麼，不過眼鏡卻似乎沾染了甚麼髒汙而模糊不清。方才洗手又好像潑了點水到臉上，風吹來是一陣冷涼，她彷彿聽見從深山裡傳來飄渺的鐘聲。

「美玉，原來你還在這裡。」

花御鏡

一開始見到美玉的洗手動作
還以為她過去殺了人(誤)

感覺像言情文
隱約又覺得某些地方不太對勁
倒數第六段顯示兩人曾經兩情相悅
卻沒解釋陳漢生的悲傷從何而來
「她來了，他走了，她卻已經被綁在這裡，同生共死」這句尤其令人注目
以"同生共死"來形容，給人一種不祥的感覺

倒數第三段洗手霜的部份
擠出五六顆花生米那麼多的量
已經超出正常範圍
顯示出偏執或強迫症頭
特別是她明明受不了
還強迫自己這樣做

最後一段營造出陳漢聲已死的(或者說沒死成?)的意象
"新長出的深紅色的肉芽"讓吾思索了好一會
因為他最後說"你還在這裡"
顯示他有可能一直都待在這山裡，未曾離開
以深山裡的鐘聲來形容他聲音
更令吾這般覺得那聲音不是人類所發出。
遮住美玉眼鏡的髒污與襲近她的冷涼
而最後聽進耳的話已飄渺
有種美玉死去的感覺(汗)
看回一開頭"待久了，再冷的水也感覺不出來了"
突然又覺得其實死去的人是美玉，而陳漢聲存活下來了

蘇日娜

花御鏡 發表於 2013-1-24 23:37
一開始見到美玉的洗手動作
還以為她過去殺了人(誤)

大人，這其實就是個惡俗的言情小小說啊！

美玉想要給漢聲一個驚喜（分發到這裡），因為是驚喜所以不能說，所以漢聲以為美玉不會再回來了，但又覺得自己沒甚麼前途，也就沒跟美玉告白，故有著悲傷。同生共死那句是想表示，美玉對於這個地方的感情從一開始的愛屋及烏，到最後這裡的每一吋天地卻都已經融入她的骨血，有沒有陳漢聲，可能已經不是留住她的重點。

洗手霜那邊沒錯，就是奴想說的！

最後一段就交代一下陳漢聲為什麼不見了。新長出的深紅色肉芽是因為他出車禍、或某種大事故，組織重新生長的緣故。他一直沒有辦法面對美玉，特別是這種形像。等到最後他終於來面對一切的時候，而美玉還在這裡等他，原來還在等他。深山的鐘聲則是要表達，美玉從未想過陳漢聲會再次出現，用這種幾乎面目全非的模樣，學校的鐘聲已經變得飄渺，她陷入回憶跟現實的漩渦。至於髒汙與冰涼，純粹是因為她不知不覺地哭了～「待久了，再冷的水也感覺不出來」這句想表達，有很多東西都是習慣了，就再也感覺不到差異性；就像她已經習慣了沒有陳漢聲的這座山城，很多事情做起來只是憑一種念想、一種執著

不過大人這番解讀倒是妙趣橫生！奴從未想過奴能夠寫出綜合言情小說與懸疑驚悚小說的結合體！

刑天

怎說，用詞描寫都不錯，但總有種劇情怪怪的感覺。
會不會是因為劇情過得太長，還是別的呢...（迷思

蘇日娜

刑天 發表於 2013-2-5 00:05
怎說，用詞描寫都不錯，但總有種劇情怪怪的感覺。
會不會是因為劇情過得太長，還是別的呢...（迷思 ...

喔~我本來就沒花甚麼心思啊 就鍛鍊一下筆而已 劇情根本沒仔細想

刑天

白十三 發表於 2013-2-5 00:24
喔~我本來就沒花甚麼心思啊 就鍛鍊一下筆而已 劇情根本沒仔細想

結果結尾變得很像鬼小說。

蘇日娜

刑天 發表於 2013-2-5 00:26
結果結尾變得很像鬼小說。

真的只是漢聲復健好了回來，看到美玉，在物是人非情境下說，原來你還在這裡

跟張愛玲某個短篇是一樣的，不過我是寫不出來那種感覺，但確實是從這裡發想

花御鏡

白十三 發表於 2013-1-27 01:28
大人，這其實就是個惡俗的言情小小說啊！

美玉想要給漢聲一個驚喜（分發到這裡），因為是驚喜所以不能說 ...

哈哈，原來不只有吾解讀成鬼小說(敲扇大笑)
在這個人人都是柯南的時代
曲折離奇的推理反而掩蓋言情的味道

之所以會以為漢聲已死
是因為文中美玉待在山裡的任職時間
給人至少有三、四年以上的感覺
吾是從以下幾個片語或句子判斷：
「待久了，再冷的水也感覺不出來了」
「一種她如今想來......」
「不過她來了，他走了，她卻已經被綁在這裡，同生共死。」
「山中無歲月，李美玉將她最美好的年華都奉獻給了這座山城」
「這麼多年來連帶的她也強迫自己習慣了鳶尾花」

由於陳漢聲是帶傷出現
吾一開始有評估陳漢聲發生意外的時間
因為後面有特別寫出「新長出的深紅色肉芽」
皮肉傷的復元會拖到一年實在太久
那個會變成「粉紅色/深紅色的疤痕」，而不是肉芽
所以吾猜測意外發生的時間至少是幾個月內
陳漢聲既然對美玉有意，應該捨不得離開太久的
故離開幾年這個可能性很小
於是身上有「新長出的深紅色肉芽」並在幾年後出現的狀況有一個：屍變的怪物！(秒飛)
加上後面美玉那邊所寫到的"髒污"和"冰涼"
更加印證了吾之幻想XD

蘇日娜

那奴改下標題分類好了XDDDDDDDDDDDDDDDDDDD
大人的雙眼跟邏輯架構真是太銳利了！

花御鏡

白十三 發表於 2013-2-7 23:22
那奴改下標題分類好了XDDDDDDDDDDDDDDDDDDD
大人的雙眼跟邏輯架構真是太銳利了！ ...

等等
如果本意不是寫靈異，汝要替自己的作品反駁啊！
這樣討論起來比較有意思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