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止廟堂十四

莫日根哈日查蓋

“若論勇武，大兄和三兄能繼承祖父的英武。若論隱忍謙和，當屬二兄。”蕭楠躊躇了一會兒，看蕭啟贍沒有折返，這才敢回答。
“怎麼不說你自己？”蕭婉華覺得可愛，這孩子的心思時而深沉，時而簡單。
“我？我未立尺寸之功，也沒擔任廟堂高官，哪能與祖父相比？”
“其實他最嚮往的，是平淡自在的生活。”蕭婉華拍拍蕭楠肩膀，“你的生活，他求之不得。可惜，那一代人，許多人都被所謂命運逼上了不得已的位置，或為君，或為將，或為臣。重重枷鎖束縛，不得自由。”
“只要他們的犧牲是有價值的，就是在九泉，也會含笑吧。”蕭楠道，“姑母以為，誰最像祖父？”
“三郎，我希望是三郎。”蕭婉華聲線變了變，“功名加身，戰功卓著，又有皇子為伴。前途似錦，可大展宏圖，這本來，該是他的命運啊！ ”
 
臨行前三天，燕王府設下宴席，邀請諸皇族一起踐行。蕭楠趁機把話告訴蕭松，其實當時蕭松已經半醉，聞言不由得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姑母看到的事情，難道你認為你的兄長們看不到嗎？”
“三兄的意思是？”
“我問你，世間最殘忍的事情是什麼？”
“奪去人的一切？”
“錯，是給予他最美好的，然後用最無情的手段徹底毀滅。”蕭松瞇著眼睛，“吐蕃，呵呵，爺爺的英魂終於不用在異鄉漂泊了。”
“啊？那你此去遼東，豈不是要？”
“當年阿木爾害我失去長兄，我也讓他嚐嚐這個滋味！”蕭松咬牙切齒，“多少兒郎命葬草原，被畜生吞食，不得安息？鐵勒還敢說是兄弟之邦，當年爺爺逝去的時候，他們轉身就要回觀音郡主！何曾把我們放在眼裡！？”
“喂喂，吟朔，今後你我各奔西東，這杯酒，乾了！”蕭巖不知從何處走來，把滿滿一杯酒端給蕭松，順勢塞過一張紙條。蕭松笑著端來一口飲盡，找了處隱秘地方仔細看了，心中疑惑盡解。
 
“秋醫師，你要是受不了北方苦寒可以不去的。”蕭巖看著滿臉苦楚的秋豐皓，心情暢快許多。
“殿下，如今你的傷才剛剛痊癒，這麼著急上前線，恐怕.......”
“秋醫師你要是擔心就跟來啊，話說怎麼不見姝兒？”蕭巖問。
“穆娘子說，要回廣州整頓商隊，繼續經商。聽說建寧王也准許了，她便早早回去了。”秋豐皓盡量目無表情，看著蕭巖的嚴肅樣子自己在心中暗笑。
“本以為她認祖歸宗就能過上幾天安定日子，沒想到事與願違。”蕭巖感慨。
“殿下，話可不能這麼說，如果要你放棄戰爭，只做一個閒散王爺。只怕您也不願吧？”
“你錯了，不是我不願，而是不能。”蕭巖自嘲的笑笑，“當年客星現世，父皇就天負龍飛九天之命。我呢？是大克之命，注定只能一生奔波。”
“陛下雖有天命，但是如今的一切亦是他親自打下的。殿下不宜妄自菲薄，成王敗寇，如今言之尚早。更何況，今入西域，已佔先機，如何不能一掙？”秋豐皓神神秘秘湊過來，“更何況，任何天命都抵不過皇恩浩蕩啊！”
“此事休要再提。”蕭巖冷冷的回絕，可眼眸卻閃過一絲狠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