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止廟堂二十二

莫日根哈日查蓋

蕭啟贍已經不復宴會時的和藹笑容，換成一臉的陰鬱。而蕭婉華也被他早早支開了。富新很少少看他這幅模樣，心裡涼了半截。從前都有蕭鬆在前面頂著，現在蕭松遠在邊疆，誰來擋著這雷霆之怒？

“他的身份不一般，為什麼要進來？前線可是遇到了什麼麻煩？”蕭啟贍冷冷開口。
“主人多心了，這就是阿木爾的一個侍衛......”
“阿木爾的侍衛，能把吐蕃的風情瞭如指掌，能對小郡王的喜好全盤掌握？”蕭啟贍的目光如刀般飛來，“他能說出媛華也不肯言說的往事？”
“興國長公主的往事......？”富新疑惑，隨即把頭低下，“主人恕罪，我不該多言。”
“說，他是誰？”
“這個，是阿木爾的長孫，莫日根哈日查蓋。”富新咬咬牙，“我見到的時候也十分詫異，不知他怎麼就化名來了。”
“竟然是鐵勒王孫，稀客啊。剛才我們是不是怠慢了？”進來的是蕭楠，他剛剛把話都聽得一清二楚。
“如何怠慢了，現在他不就粘著廷策他們嗎？”蕭啟贍道，“富新，你說，他是怎樣的人？是一個戰將，還是一個謀臣？”
“主人，這不好說。”富新又為難了，“這個大王孫，鎮守金狼山行省十年，沒有一筆顯赫的戰績。這十年，邊境烽煙平息，敵軍駐足不前。”
“看來三兄，終於棋逢對手了。”蕭楠把玩著扇子，“十年邊境太平，這不是無能，這是韜光養晦。”
“四爺，您這話說的......”富新撓撓頭，不大明白。
“季元說的沒錯，”蕭啟贍道，“十年沒有兵爭，不是不爭，是不敢爭。如果沒有高強的手段和強悍的兵勇，如何能讓西遼，波斯和吐蕃止步不前？”
“內佐王庭，外拒強敵。”蕭楠應聲，“這是一個不可小覷的人物，如果他不是阿木爾的孫子而是兄弟，那麼大齊的建立，至少要延後數年，乃至十數年。”
“怎麼可能？”富新滿臉驚訝，“就算這個王孫有那麼厲害，大齊立國能被他拖延？”
“不錯，不錯。”這次的聲音是從內間傳來，只見魏王滿面通紅，似乎是剛剛酒醒。富新這才發現原來他也參加了宴席，只是酒量不濟早早退席歇息去了。
“季璞，你這臉色可不太好，不如再歇歇？”蕭啟贍略為憂慮的看過去。
“也好，富新，你回去告訴你主子，不能輕敵。默伯，我們走。”魏王也不打算多說，扭頭就把人帶走了。

西域，安西都護府。
“殿下，這次大搜，把先前晉王和廣武王的眼線都基本摸清了。是不是該動手了？”井西一臉得意。
“封鎖邊境，就是斷絕他們互為呼應。如今既然已經摸清楚了，那就動手，記得要快。能為我所用的，就暫且留下他們的狗命。”燕王露出一抹猙獰的笑容， “看看日後，這西域還是誰的天下！”
“是！”

很快，晉王那邊也得到消息。列揚威怒氣沖衝，拿著一卷名單進來。
“殿下，如果再不動手，我們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什麼努力？哪里白費？”蕭巖正喝著茶，“就算他想拔釘子，也不可能一下子連根拔起。”
“殿下！”列揚威急了，“如果他們以處理感染瘟疫人員為由，那追隨我們的將領官吏可都要遭殃啊！”
“你且說說，他有可能把這一切都連根拔起嗎？”蕭巖不慌不忙，“我從軍十年有餘，仲平兄和叔寧更是在此接連鎮守十幾年。仲平兄助木奈贊普推行改革，民生安泰，而叔寧鎮守西域，抗鐵勒，西遼，吐蕃，軍功赫赫。就憑他一把刀，能殺盡多少人心？”
“可是，那是我們多年的努力啊......”
“哪個將領官吏，沒有親朋故舊？他燕王能殺一個，十個，百個，難道能殺一千，一萬？”蕭巖繼續茗茶，“仲平兄讓吐蕃諸郡的人民認識我大齊的文化昌盛，富庶繁華。叔寧的鐵騎讓他們不會再遭受戰火洗劫，還以太平。如今燕王卻要破壞這來之不易的太平日子，你問問吐蕃幾十萬軍民答不答應？”
“殿下的意思是？”列揚威跟隨已久，漸漸明白主將心意，“殿下和廣武王並非刻意經營人脈，而是威望早在人心。看似無根，實則堅不可摧？”
“所以本王才要賣破綻，嚴防死守只會防不勝防。倒不如讓他們為所欲為，讓大家徹底看清他們的真面目，絕處逢生，方有廣闊天地。”
“可惜額爾格圖的巴耶克不在此處，要不然......”列揚威猶自傻笑，被賞了一個暴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