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止廟堂二十三

莫日根哈日查蓋

安西穆府。
雖然前朝安西穆氏在穆冉前往京師後就衰落了，但是香火有人繼承。到了這一代，安西穆府家主穆子源就是本地的軍功世家，子侄皆從軍，穆子源本人也是小有威名的副將。自從廣州商隊來了以後，就以穆府為根據地安頓下來。穆姝指導大家，在宗親穆源等人的幫助下摸清了西域各地大鎮的特產和稀缺品，以此分派商隊，賺取利潤。穆子源還舉行了一個家宴宴，宴請穆姝等人。

“源叔叔，這次多虧了你的指點，不然我們五家粵西商隊，可要在這裡吃大虧。”穆姝舉杯道。
“哪裡哪裡，倒是你一個女孩子家，支撐廣州穆氏，真是不易啊！”穆子源道，“叔叔家中多是從軍之輩，也只有獲兒開了一家米舖經營。這能幫的實在有限，不過你要是能和官府打好關係，自然就萬事順利。”
“叔叔的話我記下了。只是姝兒有一事不明，望叔叔解惑。”
“你說。”
“叔叔是從軍之人，親族亦多從戎。為何沒有一個人居於高位？”穆姝感到奇怪，身為前朝鐵血郡王的後裔，不應該都是無能之輩啊。即便如此，靠著祖輩的蔭封，就算不是封侯拜相，也當為一方諸侯，再不濟也是統軍大將吧。
“姝兒心思細膩，這也被發現了。”穆源呵呵一笑，“安西穆氏在此地小有威望，就是官府也要給一兩分薄面。戰亂之時，三尺長劍就是保家立身之本。可是自前朝靈帝以來，西域逐漸脫離中央掌控，地方叛亂戰爭不斷。流竄的多是盜匪，西域諸將為了積攢勢力，不惜以重金高位相許。可是高位並不是人人可得，大家還是傾向任用親朋。”
“所以，就有了僱傭兵團的崛起。”門外走來一人，“父親，我來晚了。”
“是獲兒啊，來來，宴席才剛剛開始，不算晚。”穆子源招呼兒子坐下，“這就是穆姝，好生跟人家學學，年紀輕輕就掌管一地商會，前途無限。”
“原來是姝妹妹，穆獲有禮了。”穆獲深深一躬，倒惹得穆姝有些不自在。
“獲哥哥是哪裡話，只是那僱傭兵團是怎麼回事？”穆姝敏捷的發現了問題。
“呔，說來話長，若不是這個兵團實在太過強大，我也去從軍了。”穆獲道，“這還不是一個，是兩個。狼獾僱傭兵和蜜獾僱傭兵，前者和前朝的玄甲軍無異，重甲利刃，擅長團體作戰，所向披靡；後者善用毒藥和飛箭，更擅長潛行暗殺，單兵作戰能力強悍。首領更喜歡後者，可以暗殺政敵首腦，而一般將領更傾向前者，因為可以在短時間內大大增強自己的實力。不過這也是有代價的，因為這兩個兵團的雇主眾多，叫價也高，不是人人可用的。即便是之前的幾位安西節度使，也不是常請兩個兵團的人，只是在大戰要戰的時候才會重金聘請。”
“可是這樣聘請僱傭兵，花費既高，且容易被盜取機密，為何大家會爭相聘請啊？”穆姝還是不太明白。
“妹妹，既然大將敢用，自然不會讓他們處理過度機密的事情。”穆獲耐心解釋，“而且這兩個兵團有自己的鐵則，其中一項就是不洩露任務內容。大家行內炫耀之事，都是賞金多少。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這兩個兵團的收費高昂了。如果有什麼消息洩露了，另一個兵團，甚至是兵團內部的其他人都可以砍下他的腦袋，將他的財產據為己有。所以他們不會輕易洩密的，不但性命不保，還會連累自己的兵團成為他人攻打的目標。”
穆姝恍然大悟，連連點頭：“我明白了，西域諸將，皆以僱傭兵為援進行戰爭。反而使本來的兵丁無仗可打，所以軍階遲遲不得晉升。”
“說到底，都是害怕我安西穆氏重新成為安西之首。這才一直顧忌打壓，獲兒也早早看清情況，轉而經商。我們這些正經兵丁，反而成為了下等的屯田兵。說是戰士，其實和農民相差不遠了。”
“與其窩囊而死，倒不如闖一番事業！”穆獲舉杯道，“周旋於官府，兵團和各處零散勢力之間固然辛苦，但是現在西域歸於一統，經商也方便多了。”

幾人又聊了許久，方才散宴休息。